侍衛正要發怒,擡起的手卻被流筝輕而易舉抓住,他低頭,對上一雙清淡到有些冷漠的雙眼,琉璃般幹淨,下一刻,流筝一個手刀砍在他脖頸後,侍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周圍正扣押着人的侍衛也停下腳步看向這處,提着佩刀便沖了上來。
流筝擡手擋住迎面砍下的刀,刀面倒映出她平淡的面容,她另一隻手将待在原地看愣了的鐘月推到身後,随後起身迎上,衣袂翻飛間,那群侍衛一個個倒下。
鐘月呆呆站在原地,看愣了。
直到那張似仙人般清冷的面孔重新出現在她面前,她才反應過來。
鐘月看着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阿筝,現在看來,我的直覺果然沒錯。”
流筝随手将方才動作間散落的碎發撥到耳後,轉過身來看向身旁和她一個反應的姑娘們:“你們若是想逃出去,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她沒有多看她們的反應,轉過身面向鐘月:“鐘月。”
鐘月愣愣着,腦子裡還在回想她方才幹脆利落的身手,聞言下意識“嗯”了一聲:“怎麼了?”
流筝看着她,瞳孔淺淺:“既然你内心深處不服命運,那便褪掉僞裝,嘗試着改變吧。”
她說完便轉身離去,鐘月忙轉頭看着她的背影,她沒有問她要去做什麼,隻是揚聲道:“阿筝姑娘,我們之後還會見面嗎?”
流筝挺住腳步,身形筆直利落,側了側眸:“有緣的話,會。”
鐘月站在原地,看着她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影。
……
步雲履輕輕踩在木質的地闆上,無聲無息,流筝憑着今日來過這一趟的記憶,順利避開所有侍衛值守的地方,來到一處房門前。
她四下望了望,沒見到其他人的身影,才收回視線。
她看着眼前的那扇門,垂了垂眼,腦中回想着今日閣樓内發生的一切。
宴會上,女娘口中的那位“大人”的房間,應當就是這了。
流筝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暗,但她早已接受過訓練,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能如白日那般行動自如。
窗外月影稀疏,銀白色澤淺淡,低低地映着帷幔之後的身影。
流筝腳步輕緩,一隻手慢慢向後探去,觸上腰後别着的匕首的堅硬。
行至床前,她看着落下的帷幔,低垂的眼底一片涼意。
流筝抽出腰後匕首,刀柄在指尖靈活遊走幾轉,随後如星火般向前刺去,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觸及床上沉睡之人的前一刻,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流筝擡腳便要踢去,那人卻仿佛早已預料到她的招數,腳尖一勾,力道之大,瞬間将流筝帶倒。
流筝的身子直直向下倒去,眼見着要磕到床腳的木架上,卻在關鍵時刻被一隻大手帶着向旁邊一拉,流筝借力翻身,想找回主動權,那人卻蓦地捏住她的腰身,将她翻轉過來。
衣角摩挲間,原先梳妝整潔的發絲也散亂 ,如雲如霧般平鋪在枕上,晦暗月色下,流筝一雙眼眸清明,在看到身上那人的面容那刻,眼眸微眯。
“是你?”
她定然不知自己此刻是何模樣,謝公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溫和。
流筝秀氣的眉頭輕輕挑了下,她感受了下手腕上傳來的力道,沒有多費力氣掙紮,隻是那裡傳來的溫熱的觸感,到底讓她不适。
她偏了偏頭,眼睛看向他攥緊自己的那隻手:“松手。”
謝公子沒有聽她的。
眼見那隻手停在自己腕上紋絲未動,流筝眉頭微蹙,撞進他的眼眸。
“謝公子,我不喜歡有人觸碰我。”
晦暗的光線下,氣氛有些凝滞,安靜至極的空間裡,兩人距離甚近,他一低眉,便能觸上她的臉頰,而她即便不擡頭,也能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溫熱呼吸。
流筝不适應這種情況。
她從未解除過這種情況。
隻是直覺,自己不喜歡有人離自己這樣近。
然而,他們更近的事情也不是沒做過。
想到第一次見面的事,流筝眼底漸漸多了分不耐煩。
“謝公子,松手。”
“我不想說第三遍。”
謝公子眉眼深邃,這個逼近的姿勢顯得更有壓迫感,身後的發絲也自然而然地垂落下來,流筝皺着眉偏開頭,眼神漸漸冰冷,就在她要準備下一步進攻時,身上那人卻開了口:
“流筝姑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