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見洛清棠安靜了下來,以為她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應該是放寬心了,不由暗暗喟歎。
洛清棠沉思半晌,擡起頭來問祖母明日可否安排一輛馬車去接奶兄,林老夫人同意了,覺得眼下老太爺醒了,清棠也躲過了兇險,原與廖家議的親事可以接着議了。
林老夫人想到這門親事還從未問過清棠的意思,于是斟酌着道:“棠姐兒,前段時間廖家托了李夫人過來提親,說的是廖家那位解元,你覺得如何?”
洛清棠心頭一緊,沒有吭聲。
林老夫人見她微沉着臉,以為她不樂意,便說:“京城廖家是金陵廖家的分支,書香世家,京城廖家家主廖肅眼下是刑部侍郎,正妻鄭氏甯國公府出身,嫡長子兩年前中了進士,眼下在翰林院觀政,嫡次子廖紹偉今年中了解元,據說端正聰慧,儀表堂堂,李夫人說的便是廖紹偉。”
洛清棠知道祖母說這些,是告訴她廖家是門好親事,可她要怎麼告訴祖母,鄭氏雖出身甯國公府,卻是個兩面三刀、苛待媳婦的人,廖紹偉的确聰慧,寫得一手好文章,兩年後被聖上欽點為探花,可并非良人,前世妾室納了一個又一個。
清棠猜想祖母除了看中了廖紹偉的家世和前程無量,還因為廖家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可祖母不知那是金陵廖家的規矩,京城廖家從金陵廖家分了出來,鄭氏以京城廖家需要開枝散葉為由,廢了這個規矩。
前世聽說她啞了,廖家便不再托人上門來了,祖母雖猜到廖家可能嫌棄她啞了,不願意再結親,可還是不甘心,托了李夫人去探口風,帶回來的消息卻是當初廖家搞錯了洛家姑娘的排行,其實廖家中意的是洛家長房嫡長女,年紀上與廖紹偉更接近。
洛清玉不過比清棠大兩個月而已,祖母氣得咬牙切齒,等李夫人一走,就摔了茶盞。
這一世,洛清棠仍不想沾上這門親事,那要耍些心機手段了。
說不定她還沒出招,長房就先出招了,畢竟長房視廖家是一門好親事,怎樣也要想方設法奪過去的。
“祖母,廖家是否還願意與我們家結親,還不知道呢。”
林老夫人詫異,“李夫人說鄭夫人對你贊不絕口,可是很喜歡你的,怎會?”
“棠姐兒,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祖母也不會讓你盲婚啞嫁,還是得要你樂意,如果你想知道廖紹偉長什麼樣,祖母可以和李夫人商量,找個機會讓你見見。”
“祖母,還是等廖家再上門來提親,再說吧。”
林老夫人看着清棠,“你是怕廖家知道你曾經中了毒,便不願意了?”
說着,林老夫人皺眉,“我們府裡的人都以為你和老太爺是中了邪氣,且我已經跟家裡的奴仆們三令五申絕不許說出去,廖家怎會知曉你中了毒。”
洛清棠笑道:“說不定廖家更忌諱我中了邪氣呢。”
聞言,林老夫人面色端凝起來。
洛清棠搖了搖祖母的手臂,“如果廖家因為我中了邪氣便反悔了,那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林老夫人看着清棠,回過神來,笑了笑,摸着清棠的頭,“你倒是想得開,我的棠姐兒說得對,如果廖家忌諱這,忌諱那的,的确不是寬厚之家,祖母自然不樂意你嫁進這樣的人家裡。”
洛清棠見祖母的想法已有所松動,心中便是一喜,連忙轉了話題,“祖母,後日是臘八節,我們可還是去寶相寺。”
聞言,林老夫人垂下眸來,淡道:“今年我們去靈碧寺。”
洛清棠詫異道:“靈碧寺?”
祖父與寶相寺的住持有交情,洛府向來都是去寶相寺祈福的,怎麼今年卻變了?
林老夫人似是不想多說,面露倦色,道:“祖母想歇息了,你也該回你院裡吃藥,早點歇息吧。”
洛清棠便起身與祖母行禮,挑開簾子走了出去。
門外的王媽媽吩咐黃莺送洛清棠,她轉身進了屋裡,隻見林老夫人一臉凝重之色,似是被什麼事困擾着。
“老夫人?”
林老夫人擡眸,歎道:“廖家這門親事恐怕是不成了。”
王媽媽驚詫,“怎麼會?李夫人不是說鄭夫人對三小姐贊不絕口,誠心求娶?”
林老夫人搖頭,“我看棠姐兒不大樂意。”
王媽媽一臉疑惑,“廖三公子家世好,又是個解元,長得端正清秀,三小姐怎會不樂意?是不是聽了哪個奴才胡說了?”
李夫人來提親,林老夫人便吩咐了老張管事去打聽廖三公子的人品相貌,老張管事回禀廖三公子的老師、同窗皆稱贊他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老張管事也親自去瞧了一眼,廖三公子長得頗為俊秀,與三小姐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