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祖母這麼說,洛清棠便知道祖母就算有思量,但不會跟她說,應該還是把她當孩子,既幫不了忙,也怕她擔憂害怕。
“嗯,我不怕。”
清棠說着,依偎在祖母身上。
林老夫人摟着她,輕拍她的肩膀,把她當成孩子似的哄。
清棠猜想祖母肯定也是害怕的,隻是父親外任,不在府裡,祖母必須堅強起來,要護着她,護着祖父。
可祖母知道誰在害他們嗎?
“祖母,曾姨奶奶還留在竹秀堂照顧祖父嗎?”
洛清棠好奇祖母剛才留曾姨娘在這裡說了什麼,畢竟祖父已經搬回了竹秀堂,應該不用曾姨娘照顧了。
林老夫人說道:“我叫她住到後罩房去,繼續照顧你祖父。”
洛清棠詫異,擡頭看祖母,心想祖母似乎非常信任曾姨娘。
雖說前世曾姨娘并未做出什麼對祖父、祖母及二房不好的事,甚至還用心地照顧了祖父和祖母,可她畢竟是長房的人。
林老夫人似乎看出了清棠的心思,說:“曾姨娘雖說曾是曾氏的丫鬟,由曾氏擡她為姨娘,可既已經是你祖父的妾室,那便是我們洛府的人了,她自己很清楚,自然會照顧好你祖父,不會有二心。”
聞言,洛清棠便明白了前世大伯父要曾姨娘服侍祖父,祖母并無異議,原來是信任曾姨娘和祖父、祖母是一條心的。
事實的确如此,祖父、祖母都走後,曾姨娘便了無生趣,投缳而絕,顯然這是随祖父、祖母走了。
可清棠又隐約覺得事情并非如此簡單,似乎還有什麼更深層的原因,也許祖母是知道的,但不想讓她知曉。
這時,王媽媽回來了,林老夫人擡眸看她,她搖了搖頭。
洛清棠看在眼裡,便明白了祖母讓王媽媽去送莫大夫,其實盼着莫大夫能跟王媽媽透些什麼話,可結果沒有。
林老夫人意料之中,可還是有些失落,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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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着雲紋羊角琉璃燈的馬車停在安平酒樓前,馬車夫挑開車簾,秦沐穿着玄色大氅、煙藍色直裾,從車上下來,面容俊朗儒雅,深眸透着幽冷。
侍衛許成跟在他身後,低聲道:“沈大人傳來的消息,十塊金條,其中五塊給了路大人,另外五塊不知去向。”
秦沐在第一個台階停下,黑眸幽深,“路東陽的病怎麼樣了?”
“估計兇多吉少,若是莫大夫……”
秦沐冷聲道:“死有餘辜。”
許成垂下頭來,不敢再吭聲。
秦沐繼續沿着樓梯而上,淡聲道:“今年是他五十大壽吧,也活夠了。”
許成嘴角微抽,心想路東陽在大理寺卿這個位置近十年了,的确是夠了。
到了二樓雅間,刑部右侍郎顧承彬和衛指揮使盧宏已經等候在裡面,秦沐面帶微笑與他們見禮,說道:“抱歉,讓廖大人與盧大人久等了,下朝時聖上召見我去問了幾句話。”
說着,秦沐解了大氅遞給許成,然後入座,對立于盧宏身後的那個穿着豆綠襖裙的嬌媚女子視若無睹。
正是因為看到聖上召見了秦沐,廖肅和盧宏這才遞了口信請秦沐吃這頓午飯,而秦沐姗姗來遲,顯然聖上不隻是問了他幾句話。
顧承彬笑道:“六爺深受聖上器重,我們等等又何妨。”
秦沐淡笑道:“顧大人叫我六爺,我可擔當不起。”
“連首輔大人都要稱秦大人一聲六爺,秦大人何必自謙。去,給六爺斟酒。”
盧宏說着,示意身後的妙齡女子到秦沐那邊去。
那女子應了聲是,聲音軟糯,拿了酒壺走到秦沐身旁斟酒。
秦沐神色清淡,眸色平靜,說道:“魏大人不過是拿我玩笑,盧大人怎麼也拿我取笑。論資曆、年齡和官職,兩位大人可比我強多了,聖上更是器重盧大人,我自愧不如。”
顧承彬還能保持着笑意,盧宏卻是面上一僵。
資曆、年齡和官職,盧宏在秦沐之上沒錯,可要說誰更受聖上器重,自從聖上誇贊秦沐多智如近妖,提拔他為大理寺少卿後,盧宏就說不準了。
眼下聽說大理寺卿路東陽病重,朝中都在傳言如若路東陽再次上書緻仕,聖上允了,最有可能接任大理寺卿的是秦沐,那秦沐便會是大周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正三品官員,前程似錦。
更何況秦家不僅是宛平的名門望族,京城秦家的老祖宗秦望更是大周朝的開國功臣,秦家深受皇恩,已經顯赫了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