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洛清棠正用早膳呢,王姨娘來了,清棠知她是為了大哥去國子監的事來的,請她去炕上坐下。
王姨娘卻接過水漾端來的茶水,要服侍洛清棠漱口,清棠心中無奈一歎,說道:“姨娘這樣,我可是要被祖母訓斥的,你去炕上坐吧,等我過去與你說話。”
王姨娘便讪讪地将茶盞還給了水漾,自行去了臨窗炕上坐着。
洛清棠漱了口,拿了帕子擦了擦嘴,遞給水漾,這才起身去炕上。
水瀾已上了茶,王姨娘喝了一口,見清棠過來,便放下茶盞,笑道:“昨日的點心三小姐吃了嗎,可還合口?”
昨日王姨娘送來的點心,洛清棠叫水紋拿去給丫頭婆子分了,水紋吃了一塊清棠喜歡的棗泥糕,說王姨娘做的還是那個味道。
清棠說道:“棗泥糕還是原來的味道。”
王姨娘拿帕子掩嘴笑,“三小姐從小就喜歡紅棗,隻要是紅棗做的東西,都愛吃。”
洛清棠聽了,也笑了笑,隻因她的确喜歡紅棗,王姨娘在這上面花了些心思,投她所好,隻不過前世她成了啞巴後,就再也沒吃到過王姨娘做的點心。
她也不與王姨娘兜圈子了,說:“昨晚我與祖父說了大哥的事,祖父說松山書院的魯君壽先生與祖父是同科,學問極好,指點了大哥兩年,大哥便中了舉,還是讓大哥留在書院和魯先生學習,明年下場試一試。”
聽洛清棠這麼說,王姨娘便知道老太爺這是不同意洛楚文去國子監讀書,面上顯露出一絲憂郁,見狀,清棠便試探道:“大伯父的意思呢?是否想大哥去國子監?”
聞言,王姨娘猶豫片刻,有些不自在地說:“大老爺自是聽老太爺的。”
洛清棠聽了,便知道洛湧應該是一如既往沒打算管大哥讀書的事,連過問一下也沒有。
洛湧寄于厚望的是嫡長子洛楚睿,哪知洛楚睿從小便被先生誇贊聰慧,今年鄉試卻落了榜,大哥從小不得長輩與先生一句誇贊,卻中了舉。
要不大哥極為用功,勤能補拙,要不大哥善于藏拙。
可大哥中舉,祖父似是并不意外,看來祖父是知曉大哥的才學,料到大哥十有八九會中。
洛清棠說道:“既然大伯父聽祖父的,便是認可祖父的決定。如若去國子監讀書是好的,大伯父應該會盡力讓大哥和二哥去國子監讀書,可大伯父仍讓大哥去松山書院,二哥仍跟着懷遠侯府請的先生讀書。”
聽清棠提到了洛楚睿,王姨娘便怔了怔,然後恍然大悟,想通了,笑道:“你說的是,是我想岔了。那位魯先生能讓你大哥中舉,自是也能讓你大哥中進士。”
聞言,洛清棠淡道:“姨娘不必過于心急,反而讓大哥頗受壓力,大哥才十八歲就中了舉,已是極厲害,明年會試若是不中,那再多讀幾年書,下一科再考也不遲,仍勝過許多人的。”
前世大哥未能參加明年的會試,是未年才中的進士,所以洛清棠說不準明年大哥是否能中。
王姨娘見洛清棠不過十五歲,說話頗有些老成,不由微詫地看了她一眼。
看了一眼,王姨娘的目光就離不開了,盯着洛清棠微微紅潤的面頰看。
清棠說道:“姨娘,怎麼了?怎麼這麼盯着我看?我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王姨娘驚醒過來,讷讷道:“沒,沒什麼,我隻是看你臉色紅潤,看來身子已經是全好了。”
洛清棠覺得蹊跷,雙眸微微一凝,盯着王姨娘看,眸光略帶些許冷色。
王姨娘與她對視,似是微微一顫,忙垂下頭來,又有些結巴道:“我,我該走了,就不打擾三小姐了。”
洛清棠略垂眼眸,再擡起眸時,已恢複如常,“姨娘不必過于擔憂大哥,祖父看重大哥,做何決定定是為大哥好的。水漾,送姨娘出去。”
水漾應諾,挑開簾子,送王姨娘出了屋。
洛清棠仍坐在炕上,手摸着已有些涼的茶盞,垂目沉思。
王姨娘似是特别在意她的身子,是因為信她中了邪氣,害怕了,還是知道她并非中邪氣,且還或多或少知曉她中毒的真相。
前世王姨娘遠離她,看她可憐,既是可憐,也可能帶着愧疚。
宋媽媽端了藥膳進來,洛清棠聽到動靜,回過神來,問道:“媽媽,宋榮出門了?”
宋媽媽點頭,“半個時辰前出門了。藥膳不燙了,剛好,您趁熱吃吧。”
洛清棠拿起勺子,吃起藥膳,吃到一半,對宋媽媽說道:“媽媽,等桑保元過來給我當賬房先生,就讓宋榮跟着他,他既有學問,又精通算數,宋榮會學到本事的。”
宋媽媽問:“您确定那位秀才會同意?”
洛清棠沒說話,可心想無論如何總要請桑保元過來,她才能做成那件事。
吃完藥膳,她把水漾叫到跟前,手裡拿着茶蓋撥着浮于水面的茶葉,淡道:“你看能不能查到王姨娘知道些什麼。”
水漾驚詫地看着洛清棠,似是想了想,才道:“小姐,您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