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棠聽了,一臉淡漠,并不言語,心想廖巧惠似是想要支開她與秦瑜。
見狀,秦瑜松了口氣,客氣地請洛清棠随她去内院的一個廂房裡換衣裳。
洛清棠未想到來秦家會遇到這種糟心事,并沒有備用的衣裳,秦瑜便派丫鬟去取了她未穿過的新裙子給洛清棠換上,清棠誠心謝了。
廂房裡隻有水紋服侍洛清棠換裙子,見這個丫鬟臉色不好,清棠便道:“有什麼心思别放在臉上,畢竟是在别人家作客。”
水紋聽了,忙斂了臉色,正色說:“是,小姐。”猶豫了一下,她問道:“小姐,您說卓大小姐是不是故意害您?”
洛清棠淡道:“不是你絆的她,那自然是她故意的。”
“可小姐您與她無怨無仇,她為何要害您?”
洛清棠回想前世,從未聽燕鈴提過卓舒妤,至于李老夫人的長女秦湘,出嫁女并未受娘家謀反之罪殃及,清棠也未聽說卓家為難秦湘。
可因為前世廖巧惠的所作所為,洛清棠對她并無好感,深知此人心術不正,甚至狠毒,洛清棠隐約覺得被卓舒妤算計與廖巧惠有關。
不好與水紋說明,洛清棠便搖頭說:“罷了,隻當她是個被寵壞的、刁蠻不講理的小姐,以後離她遠些就是了。”
換好了裙子,洛清棠出了廂房,秦瑜就在房外等着,見她出來,忙上前一臉歉意說:“我表妹從小便被寵壞了,有時候固執起來便不依不饒的,不過是被石縫絆了一下,便以為是有人絆了她。”
聞言,洛清棠便知秦瑜的打算了,如若長輩們知情了問起來,便是這個說辭。洛清棠并不探究秦瑜真實的想法,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秦瑜似是松了口氣,微笑攜了洛清棠的手,出了院子。迎面走來一個瑞禧堂的婆子,說戲台那邊已經開始唱戲,李老夫人遣了她來跟小姐們說一聲。秦瑜便問洛清棠的意思,洛清棠對那林中養的鹿已毫無興趣,便說要不去看戲罷,秦瑜也擔心卓舒妤與洛清棠起沖突,便依洛清棠的意思去看戲,卓舒妤若是回來了,在長輩面前并不敢過于任性放肆。
秦瑜說要抄近路,領着洛清棠進了一個竹林裡,二人正走着,忽有個身影從左側冒了出來,是個穿着程子衣的侍衛,說道:“大小姐,六爺在前面亭子裡會客。”
聽到是“六爺”,洛清棠不由打量那個年輕的侍衛一眼,心想不知這位是否是燕鈴曾提起的秦六爺随身的侍衛許成。
秦瑜聽了一愣,說道:“六叔不是在飛寒園嗎?”
話音剛落,前方忽傳來一個洪亮的男性聲音大笑了幾聲,然後說:“秦子川,有春難得回來一趟,他都這把年紀了,你不想着給他娶個媳婦,怎麼還要打發他去龍虎山給你辦事?你不娶媳婦,也不讓他娶媳婦嗎?”
洛清棠原以為秦瑜聽說秦六爺在前方會客,會領着她繞路走,不料就見她臉色一變,竟往前方快步走去。
許成皺眉,喊了一聲“大小姐”,可并不敢伸手攔着秦瑜。
洛清棠見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在秦瑜身後。
快步走着,視線裡便出現一個以茅草與竹子搭成的亭子,亭内四個男子席地圍着茶幾而坐,兩個八、九歲的青衣道童在一旁服侍茶水。
秦瑜離亭子幾步遠便站住了,怔怔地往亭内望,洛清棠便也往亭内望去,面對她們這邊的是一個絡腮胡子的魁梧男子,身穿绛紅印花圓領錦袍,及一個面容微黑、眉眼頗為英氣的年輕男子,身穿墨色程子衣。
那英氣男子默默與她們對望,那絡腮男子“咦”了一聲,說道:“瑜姐兒。”
一聽那聲音,洛清棠便知道剛才遠處聽到的說話聲是他了。
而背對着她們的那兩個男子,其中一個轉過頭來,是面容端秀的三旬男子,眉眼略顯陰柔,微微一笑道:“秦大小姐來了,上來一起用茶如何?”
說着,他目光灼灼地打量洛清棠,洛清棠也不知是否錯覺,隻覺得他雙目似是一亮,猶如看到了令他感興趣之物。
洛清棠心中一顫,忽想起前世某件往事,手腳發寒。
另一個背對着她們的男子站了起來,轉身面對她們,并走出亭子,朝她們走過來。
洛清棠看清了他的相貌,心頭猛得一震。
那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穿着月白色素面細布直裰,長身如松柏挺立,相貌極為出色,膚白潔膩,額頭飽滿,鼻梁高挺,黑眸幽深中透着清亮,發上簪着一支竹簪,隐約似是雕着獅紋,正如前世洛清棠日日夜夜端詳的那幅秦六爺的畫像的模樣,沒有十分相像,也有七八分,那二三分則是眼前的秦六爺是活的,十分靈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