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多年誦經禮佛,再世為人,洛清棠自是沒了少年的心性,如今看梁若晴不過是嫉妒之心作祟罷了,與她計較,反倒顯得也和她一樣稚氣了,仍淡笑道:“憑什麼能當得上皇子妃,我自是不知道的,也無需知道的,梁大小姐說我說的沒錯,我可不敢當。”
說完,洛清棠看了水紋一眼,示意她收一收那副替她憤慨的臉色。水紋會意,忙垂下眼來。水綠倒是比水紋能藏得住心思,小姐不生氣,她也不能生氣。
旁的姑娘見洛清棠不卑不亢,看笑話的心思便收了七七八八了,也知曉李老夫人說洛清棠知書達禮、娴靜端莊并非隻是替她解圍,也是一心贊她的。
秦寶靈詫異打量洛清棠一眼,怕梁若晴不依不饒,忙拉了她的手,“好了若晴,這皇室的事哪是我們能議論的,走吧。”
梁若晴見洛清棠自謙,便以為她是膽小怕事的,嘴角微揚了揚,可仍不饒人說一句,“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算是一種品德。”
洛清棠淡淡笑着,并不回嘴,眼看着秦寶靈将梁若晴往前拉走了。其他姑娘便跟了上去,僅秦寶婷面帶惱色地在洛清棠身旁,說道:“若晴表妹向來口無遮攔,嘴不饒人的,漫姑姑不好好管教,遲早有她的苦頭吃。遇上你是個涵養好的,若是碰上不服氣的,最多和她鬥鬥嘴,碰上脾氣不好的,最多打她一巴掌,可若是碰上心思陰暗或是有權有勢的呢,那不是惹禍上身嗎?”
秦寶婷說的話,正是洛清棠心裡想的,所以她才不與梁若晴争執不休。但笑着與秦寶婷說道:“我可不是個涵養好的,隻是你們家在辦喜事,我給表姑面子,不想把事鬧大了,給表姑添麻煩。”
秦寶婷輕笑道:“說實話,今日若不是我大哥哥娶親,依我的脾氣,我是會揪了若晴去找漫姑姑告狀的。”
洛清棠也笑道:“那我就有好戲看了。”
見秦寶靈、梁若晴等人走遠了,秦寶婷攜了洛清棠的手,說道:“過不了多久大哥便要把新娘接回來了,我們回三房吧,回去了,我打發了丫鬟去看看,若是花房沒人,我帶你去看看我二叔養的那些頗為罕見的花。”
洛清棠猜想秦寶婷擔心梁若晴又再給她難堪,這是想把她們隔開呢。雖說洛清棠沒把梁若晴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裡,可也不想拂了秦寶婷的一番好意,便随秦寶婷回三房去。
三房的二老爺秦滔酷喜莳花弄草,原長房分宗遷出去後,便跟現在的長房要了個院子來養花,那院子原是蒙二老太爺帶着秦六爺、秦五爺讀書的書房,名叫心露軒,滔二老爺要了來,将院牆拆了,與他的院子并在了一起,倒顯得開闊了,造了假山流水,也造了個亭子喝茶賞花。
滔二老爺的花房卻是在心露軒的一角,裡頭養的是些珍貴嬌嫩的花種。秦寶婷帶着洛清棠從後門進去,說是離那花房近些。到了花房門口,秦寶婷便打發了芷蕊進去看裡頭有沒有人。
芷蕊才進去,洛清棠與秦寶婷在外頭就聽到裡頭有男子講話的聲音,秦寶婷便道:“哎呀不巧,好像是長房琨三哥的聲音。”
她是個直爽的性子,便問洛清棠,“你若不介意,隻是琨三哥一人,我們自是可以進去看花,小時候琨三哥也是和你一起玩過的。隻怕他還帶了人來。”
洛清棠兩世為人,已不是那個見不得外男的魂魄,前世在田莊裡,也不知見了多少男子,不少還是不懂禮數的粗漢。她回秦寶婷道:“若是琨表哥,我自是不介意的。”
秦寶婷見洛清棠雖長得明豔嬌美,性子卻與自己一般爽快,對她更添好感。
這時芷蕊出來了,說道:“三少爺和三個來喝喜酒的公子在裡頭看花呢。”
芷世說着,四個少年公子跟在她後頭走了出來,當頭的那位穿着藏青色錦袍,面容清秀,與梁老太太有二三分相像,微笑道:“妹妹是要帶客人進去看花嗎?我們這就離開。來拜見南平世子。”
洛清棠見有男人出來,便低頭垂目,一聽當頭那個男子說話,便猜想他是長房三少爺秦琨了。忽聽到“南平世子”,心頭便是一震,不由擡眸一看,隻見一少年郎頭上戴着束發紫金冠,面容略顯陰柔,穿着金絲滾邊墨色暗花袍。
南平世子趙修傑原是打量着洛清棠,見她擡頭,眉眼即刻一凝,眸色顯然一亮。見狀,洛清棠忙又低下頭來,心口怦怦直跳。餘光見秦寶婷給南平世子行禮,便也跟着行了一禮。
“起來吧。”
趙修傑聲音聽來緩和,可洛清棠卻聽出其中暗含的情緒,有些興奮的意味。若不是前世的記憶,她或許察覺不出來的,就如前世一般。
洛清棠與秦寶婷起身,仍低着頭。隻聽秦琨說道:“世子,請。”可趙修傑問道:“這是哪家的姑娘?”
秦琨隻好問道:“可是洛三小姐?”
洛清棠默不作聲,秦寶婷看她一眼,以為她因忽然碰上了南平世子,心生畏懼,便回道:“是洛三小姐。”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陌生男子低聲道:“竟是洛三小姐。”
另一男子問道:“廖兄似乎頗為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