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棠等人剛跨出了門檻,榮語蘭的丫鬟追了出來,給了洛清棠、秦寶婷和秦寶靈一人一個荷包,說是少奶奶的見面禮。看來剛才屋裡榮語蘭被秦寶靈戲弄,一時忘了這一茬,眼看她們走了,就想起來,趕緊吩咐了丫鬟追出來。
洛清棠接過荷包,打量了那丫鬟一眼,見并非前世的那個,仍不由問道:“你叫什麼?”
那丫鬟回話道:“奴婢叫青蓮。”
洛清棠聽了,點了點頭,讓那個丫鬟回房了。她記得前世那個丫鬟叫的是離花。
洛清棠與那丫鬟說話時,秦寶靈已經打開了荷包看了看,笑道:“新嫂嫂可真闊綽。”說着,從荷包裡取出兩個如意金锞子。
秦寶婷不滿地瞪了秦寶靈一眼,“若是給的銀锞子,你又該說新嫂嫂小氣了。”
林二太太怕她們姐妹在新房門口鬧起來,趕緊将她們又繼續往外拉,打發她們去前頭女眷的宴席吃飯。
林二太太與秦寶靈走在前頭,洛清棠與秦寶婷走在後頭,秦寶婷心中仍不平,與洛清棠控說:“昨日大嫂的嫁妝送來時,長房、二房那邊說話就有譏諷之意,今日成親靈姐姐又如此,真是氣人。”
聽秦寶婷這話的意思,榮家給榮二小姐置辦的嫁妝并不豐厚,惹了長房與二房說閑話了。洛清棠記得前世那個與榮語蘭長得極像的女子穿戴華貴,似是富貴人家的太太。今日親眼所見,宛平秦家名門望族,家富不自炫,靜水流深,榮語蘭為秦家婦,自是要守秦家的規矩。
洛清棠不由細細想前世那日的情形。南平世子趙修傑帶了幾個王府的侍衛,與那女子闖進田莊來,田莊的下人們自是攔不住,那女子進了清棠房内,目光陰冷地将她打量一番,之後便是辱罵,說她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怎敢與秦六爺定親,将他也害死了,因她不願退親,秦家也被她害得滿門抄斬。那女子撲過來要打她,若不是王媽媽與水綠、水瀾将她護緊了,必定要被那女子傷了。
清棠那時已聽慣了這樣的辱罵,已心如死灰,一心禮佛,自是不理會那女子。可趙修傑看她的眼神卻頗讓她不适,叫侍衛将王媽媽與水綠、水瀾拉開了,他便過來伸手摸她的臉,言語不堪入耳,若不是燕鈴及時從外頭回來,不知他會做出怎樣的不堪之舉。
趙修傑似是有些畏懼燕鈴,便帶了那女子離開了。夜裡,燕鈴出去了一趟,半夜回來與清棠說趙修傑已經去見閻王爺了。清棠一驚,忙問燕鈴可是将趙修傑殺了,燕鈴平靜地說那混蛋明知清棠是六爺的未婚妻,還敢調戲,自是不想要命了,她便成全了他。燕鈴又說她答應過六爺,定要護好洛清棠。
洛清棠仔細一想,實在難以将剛才在新房裡看到的榮語蘭與前世田莊裡辱罵她的那個女子當成一人,隻因她們雖長得極像,可那神采氣質迥異,不應是同一人。榮家有二女,莫不是榮大小姐?
清棠便問秦寶婷,“大表嫂的長姐夫家是哪裡的?”
秦寶婷眼光有異,有些不自在回她,“榮大小姐仍待字閨中。”
洛清棠便詫異了,問道:“榮大小姐不是已經定親了嗎?”
怎會榮語蘭已出嫁,大了幾歲的榮大小姐還未出嫁?
秦寶婷便與洛清棠耳語,原來榮大小姐自小與其表哥、前任戶部尚書孫敬謙的次孫孫逸定親,孫逸某日與友人去郊外跑馬,不慎摔斷了腿,自此不能行走,也不可參加會試,前程盡毀,孫逸自慚形穢,不願拖累了榮大小姐,便退了親事。
洛清棠便問:“難道是榮大小姐不願退親,這才一直待字閨中?”
秦寶婷點頭,“聽我娘說确是如此,所以我娘才覺得榮家的姑娘高潔,這才為大哥求娶榮二小姐。”
洛清棠垂下眸來,眸色微沉,心想如若榮大小姐對孫二公子如此深情,那便不可能是闖到田莊裡辱罵她的那個女子。
林二太太領着洛清棠、秦寶婷、秦寶靈三人入了内院女眷的宴席,席中太太們便朝她們看過來,因寶婷、寶靈已經定親,尚未定親的洛清棠更惹人眼目。洛清棠察覺那些眼光閃爍,想必是因她中了邪氣,京城廖家反悔提親一事傳進了這些太太的耳朵裡,這些太太便對她多了思量。
洛清棠面色平靜,到了林老夫人身旁坐下,林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并不言語。李老夫人坐于首席,問洛清棠可是去新房拜見了大表嫂,洛清棠應是,李老夫人微颔首,并不多語。同席的太太們見狀,又多看了洛清棠一眼,眼光又有些不一樣了。
外院宴息處,來客見天子近臣、大理寺少卿秦沐坐于宴席中,個個過來給秦沐拱手行禮,或是端了酒來要敬酒。宛平秦家各房老爺深知秦沐不喜飲酒,大多都給擋了,幾個京城來的勳貴,秦沐則略為應酬,喝了一口,那些勳貴聽聞過秦沐的習性,并不勉強,也不敢得罪聖上寵信的權臣。
秦沐正與定安侯、錦鄉伯說話,許成匆匆走進宴息處,到了秦沐身側,定安侯與錦鄉伯見狀,便回避,轉頭與他人說話。秦沐擡眸看了許成一眼,許成會意,與秦沐耳語了幾句,秦沐聽了,俊朗的面容微微一凝,起身走到窗前。
“是誰領的旨?”
聽秦六爺問話,許成回道:“刑部廖大人去了楊家,北安王爺與沈大人去了簡家。”
秦沐聽了,朝窗外望去,嘴角微勾,“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