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棠想到秦琨不敢得罪趙修傑,隻敢制止丁大公子,面上不由泛起一絲嘲意,搖了搖頭。
林老夫人看到,便面色微凝,可還是問一句,“棠姐兒,你覺得長房的琨表哥如何?”
洛清棠聽了心中一動,想起表姑與她說話時,曲大夫人神色有異。曲大夫人若是樂意與洛家結親,不會對她如此疏離。清棠心中一歎,斟酌說道:“祖母,不必強人所難,且我隻當秦琨是表姑婆家的表哥。”
林老夫人微怔,然後拍拍洛清棠的手,不再多言。
洛清棠另一隻手覆在祖母的手背上,“祖母,表姑是不是有什麼煩憂事?”
林老夫人轉臉看她,“你看出來了?”
林二太太面色憔悴,三房大公子辦喜事,她躲在自己院子裡,隻接待了娘家人,誰能看不出蹊跷。可洛清棠清楚并非是為了她這個表侄女的親事。
林老夫人想到洛老太爺說清棠長大了,聰慧、沉穩了許多,覺得與她說無妨,便說道:“京城秦家與宛平秦家分宗時,宛平秦家提出了幾個條件,其中一個條件是宛平秦家會挑個孩子去京城跟二老太爺讀書,京城秦家要盡力幫扶其前程,還有秦家在江南有個如故山莊,是望公留下的産業,按家規是由長房承繼,原是長房三老太爺管理那份産業,三老太爺逝世後,就由其子秦四爺接手了,那份産業馀利頗豐,宛平秦家自是不願放手,京城秦家折了現銀補償也不願,京城秦家願将那份産業轉手給宛平秦家,可宛平幾房又沒有人接手,因按家規,管理這份産業不可出仕,也要學武。所以,宛平秦家便說将來會選個子弟去與秦六爺學武,接手如故山莊的産業。你表姑與我說,長房、二房選中了珂哥兒,明年便要送去京城跟秦六爺學武。你表姑如何願意,自是憂心忡忡。”
洛清棠聞言,腦海中不由浮現在心決閣内看到的那幅秦六爺畫的江南如故山莊圖,心想那份産業馀利究竟是有多豐厚,宛平秦家竟可以讓子弟舍去出仕的機會,也要握于手中,而被選中的子弟這輩子隻能舍棄心中抱負,一心一意為家族打理庶務。
“眼下這份産業是秦四爺管着,為何珂哥兒卻要跟秦六爺學武?”
林老夫人說道:“你表姑希望我能給她出主意,自是将秦家的事都與我說了。望公臨終遺言,如故山莊那份産業,長房子弟若是有人願意管理,自是最好,如若無人願意,那便由幺子接管。秦四爺與秦五爺從小都與秦三老太爺學武,也與秦二老太爺讀書參加科舉,如若将來秦四爺不願接管如故山莊,那隻能秦五爺這個排行最小的接管。沒想到李老夫人老來得子,秦三老太爺見秦六爺不僅聰慧,還是練武的好苗子,便也讓他學武,有意讓秦六爺接管如故山莊,用心培養,而秦六爺原也是願意接管家中庶務,不出仕。不料天有不測風雲,秦三爺與秦三老太爺相繼逝世,你表姑說,秦三老太爺是病逝的,可秦三爺死得似乎有些蹊跷,秦四爺突然無心仕途,辭官回宛平接管了庶務。之後秦六爺參加科舉,中了解元,又中榜眼,順利出仕。聽你表姑說,如故山莊的産業頗為複雜,其中有些玄奧,秦三老太爺隻與秦六爺一人說了,你表姑說你表姑父曾與她透露一二,如故山莊如今是秦四爺與秦六爺二人一起管着,珂哥兒如若将來要接管,要與秦六爺學武的。”
洛清棠越聽越覺得秦家如故山莊并非隻是一份出息的産業,不然怎會定要管理的子弟不僅要學武,還不許出仕。一份普通的産業,找個可靠的管事管理,根本無需約束子弟出仕。
清棠問道:“三房的老太太與滔姑父也願意送珂哥兒去京城與秦六爺學武嗎?”
林老夫人歎道:“三房的老太爺不在了,又無人在朝中做官,便被長房與二房拿捏,老太太與大老爺為了你大表哥的前程,勸說你表姑把珂哥兒送去京城,你今日與我去宛平也看到了,你姑父一心莳花弄草,覺得官場險惡,珂哥兒将來接管家中庶務頗好。可你表姑覺得珂哥兒書讀得好,将來在仕途上必有建樹,在家中管庶務沒有出息,又覺得如故山莊的産業有些詭異古怪。王老太太便說如若你表姑不願珂哥兒接管庶務,那再生一個兒子,可你表姑又不是不願生,隻是這些年一直沒有動靜,那老太太便說要給你滔姑父納妾。”
洛清棠詫異道:“秦家不是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嗎?”
林老夫人點頭,“确有這個家規,所以你滔姑父與你表姑說那不過是老太太的氣話,他們夫妻已經有一子,不可能納妾。你表姑知我與李老夫人姐妹相稱,便托我與李老夫人說說,看能否從長房、二房選人,長房、二房人丁興旺,三房大老爺與你滔姑父都隻有一子。”
“祖母與李老夫人說了?”
林老夫人又點頭,“我尋了機會與李姐姐說,李姐姐說當年分宗時,因三房的老太爺不在了,大老爺與二老爺都沒有做官,三房勢弱,長房與二房既想自己房中的子弟得京城秦家幫扶前程,又想握住如故山莊這份馀利豐厚的産業,與秦六爺說好了,送去京城跟蒙二老太爺讀書與跟秦六爺學武的子弟都從長房與二房中選,那知幾年過去了,也不見長房與二房送人去京城,原來是改了主意。李姐姐說,若要學秦六爺那門功夫,必須得兩三歲就得開始修習,晚些也不能超過六歲,不然這根基打得不夠深厚,如今珂哥兒已經八歲,明年就九歲,錯過了學武的好時期。長房與二房都有更合适的人選。我已經把李姐姐這些話與你表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