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湧陰郁地看了她一眼,不吭聲,沉吟片刻後,說:“你去與劉氏說謝老太君喜歡三丫頭,有意結親,試探一下。”
謝氏并非如洛湧訓斥的那樣愚鈍,隻是有些事他不與她說,她難以琢磨得出來,此時他這麼一說,她自然想到懷遠侯府裡的那些庶子,于是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了,老爺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辦妥當了,您等我好消息。”
見洛湧似是滿意她的态度,心情好了些,端起茶盞來喝茶,她猶豫了一下,試探道:“不過,老爺,有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當說。”
洛湧眯着眼睛,透着冷意看她。謝氏吓得趕緊說道:“劉氏又有了身孕,可我看文哥兒跟二房還是挺親近的,不會是還存着過續到二房的念頭吧?當然,也不一定是文哥兒有這個想法,或許是王姨娘的想法。文哥兒今天從竹秀堂出來馬上就去了紫紅院,也不知王姨娘與他說了什麼。他明明不會解夢,怎麼答應去給三丫頭解夢呢。”
洛湧放下茶盞,敲打着炕幾,聲音似是從什麼陰暗處冒出來的,“劉氏這一胎會是個哥兒?真能順利生下來?”
謝氏打量他陰冷又帶些許戾色的面容,不由打了個顫。
站在謝氏身側的馮媽媽也忍不住快速地看了洛湧一眼,垂下眸來時暗暗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責罰自己沒能沉得住氣。
謝氏用力地抓緊了帕子,才壓下了心緒,放低了聲音,“您的意思是?”
洛湧嗤笑了一聲,看也不看她一眼,“夫人,我們夫妻多年,你都不了解我,那我是不是該去找姨娘們問問我是什麼意思?”
謝氏眉目一跳,嘴角又是一抽,覺得洛湧雖嘴上說着與她夫妻多年,可刺起她的心肝肺來一點也不心軟。
“老爺,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洛湧起身,往外走,“既然二弟回來了,那我得去見見他。”
眼看着洛湧走出了屋,又過了一會兒,确定他不會回返了,馮媽媽這才湊近謝氏,略顯惶恐道:“夫人,難道要對……”
說着馮媽媽舉起了兩根手指,然後做了個下藥的手勢。
謝氏抿着嘴不說話,眸中漸漸泛起一抹戾氣,半晌,說道:“老爺也知道不能讓二房有後的。哼,竹秀堂那個老虔婆定會後悔費盡心思将洛康調回京城的。你有什麼想法?要不要去找那個王醫婆?”
……
洛清棠得知洛楚文從竹秀堂出來後,便去西跨院見他姨娘,頗有些詫異,然後有了個主意,于是吩咐水漾去紫紅院傳話,那話其實是故意說給王姨娘聽的。
她沒料想到洛楚文這麼快就過來了,似是頗為重視為她解夢。
洛清棠請了洛楚文進書房,說道:“也不是什麼要緊着急的事,大哥剛回府該好好休整休整,過兩日再來也可以的,我隻是叫丫頭去傳個話,這丫頭沒跟大哥說清楚嗎?”
說着,她看了水漾一眼。
水漾忙認錯道:“是我沒說清楚。”
洛楚文喝了茶,放下茶盞說道:“那丫頭說清楚了,我想着也有些日子沒看到三妹妹了,便過來了。原想先去給二叔、二嬸請安的,但又怕打擾了二嬸休息。妹妹身子可好了?”
清棠微歎道:“夜裡還在做夢,也不知是否和中了邪氣有關系,聽說姨娘在屋裡供了菩薩,我将夢境與大哥說了,大哥不如幫我跟姨娘說一說,讓她問問菩薩吧。”
洛楚文自是忙問是什麼夢,清棠便說了。
洛楚文聽了深深看洛清棠一眼,然後微垂眸道:“我知道了,這夢我不知如何解,我會與姨娘說,讓她為你問問菩薩。”
洛清棠微微一笑,“多謝大哥與姨娘。”
洛楚文似是不想多說這個話題,頗有打量的意味看了洛清棠一眼,問道:“除了這個夢,三妹妹可還有别的事與我說的?”
洛清棠聽了,便想或許洛楚文在書院聽到了那個傳聞,她可不想與他談論此事,裝困惑搖頭道:“沒别的事了。”
洛楚文見狀,心想三妹妹不知那便最好了,免得難過。
他不好多留,說要去給二叔、二嬸請安,便走了。
水漾走到桌前給洛清棠添熱茶,邊問道:“小姐,這能吓到王姨娘嗎?我看她挺沉得住氣的。”
洛清棠不語,在想這要過年了,鬧出事來真的好嗎?
可這念頭一起,她便嘴角泛起了一抹嘲笑,心想前世家破人亡,她與祖母在府中郁郁度日,過年時西跨院熱熱鬧鬧,更顯她們祖孫倆凄慘悲涼。
祖母逝世,秦六爺也不見了,她在田莊中漸漸不知時日,隻知天亮了,天黑了,她這孤寂的日子離終結又近了。
鬧起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