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更為驚恐,吓得從杌子上起來,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那膝蓋打在地闆上頗為響亮。她猛搖着頭說道:“沒有沒有,不是我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夫人,您可不能冤枉我呀。我天天念經禮佛,一心向善,菩薩盯着我呢,我可不敢幹那種狼心狗肺的事,若是幹了,菩薩,菩薩……”
說到這裡,她忽朝洛楚文看去,似是接下來那話與他有關,她頗有忌諱,說不出口來。
緊接着,她竟打了個顫。
洛楚文顯然被他姨娘這個模樣給吓着了,錯愕地看着她。
洛清棠神色淡漠地看着,心想王姨娘這是心虛,所以才不自覺出現如此駭人的反應。
倒不是心虛她害了人,而是她知道害人的是誰,卻不敢說出來。
且看來,謝氏如若要找替罪羊,應當是王姨娘了。
果然隻聽謝氏冷哼說道:“若是你幹了,還敢昧着良心不認,那文哥兒必遭天譴,天打雷劈,你敢發這個誓嗎?”
王姨娘驚愕,然後跪着移動到林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真不是我幹的呀,要發什麼毒誓,發在我身上,與文哥兒無關呀。”
邊喊叫着,她邊磕頭。
林老夫人皺眉,叫黃莺把王姨娘給扶起來,“我與老太爺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是誰幹的,我們自是會仔細查清楚,絕不會冤枉了清白的人。”
洛清棠聽了,緊接着補了一句道:“大伯母又是喝斥姨娘,又是讓姨娘發毒誓,真是把姨娘給吓壞了。”
說着,她起身走過去,扶住王姨娘的肩膀,“姨娘,我扶你回去坐,你别擔心,你天天念經禮佛,一心向善,菩薩自是會保佑你和大哥的。”
王姨娘驚詫地看着洛清棠,隻見清棠面容溫和,眸色和善,似是她剛才看到的那副冷臉是她的幻覺。于是,她便随清棠回到座位上坐下。
洛楚文看了洛清棠一眼,露出感激之色。
洛清棠微微一笑,也坐了下來。
王姨娘若是還不念着她的情,那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她念了這些日子的經,禮了這些日子的佛,菩薩可不會保佑她了。
更何況,接下來她還有苦頭吃,還有驚吓受呢,估計還得再下跪磕頭。
謝氏見洛清棠如此作态,微撇了撇嘴角以示不屑,别開了目光。
倒是洛湧微盯着眼睛多看了洛清棠幾眼,就連洛楚睿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廚娘問不出什麼來,林老夫人讓她出去了,然後問道:“剛才廚娘說管柴火的丫頭也能靠近那湯是吧?”
黃莺回話道:“是的。”
“那就把那丫頭叫進來吧。”
黃莺應諾去叫人。
那丫頭跟着黃莺進來時頭低得快到腰間了,若不是黃莺走在前頭帶路,她也不知會走到哪去,明顯這丫頭心裡怕得要命。
黃莺在外頭已經問清楚了,告訴林老夫人與洛老太爺,“這丫頭叫白翠,是看門的白婆子的侄女,半年前才進的府,一直在廚房管柴火。”
林老夫人微颔着,說道:“擡起頭來。”
白翠跪着,頭仍低垂,快到地闆了。聽到林老夫人的話,她僅微微擡了一下,壓根沒能讓人看清楚她的臉。
黃莺便帶了些許氣勢道:“老夫人叫你擡起頭來,沒聽見嗎?”
那丫頭一驚,猛地擡起頭來,隻見一張慘白的臉,嘴唇微微抖着,果真是怕得不行。
洛清棠打量了一眼,見白翠看來不過十二、三歲,怕成這樣也難怪,畢竟她是真的被謝氏收賣,幹了那樁害人的事。
林老夫人還未知那些巴豆是白翠這丫頭放進湯裡的,還以為她年紀小,吓着了,語氣不算嚴厲道:“除了廚娘,隻有你能靠近給二夫人熬的那鍋湯,張管事媳婦曾離開過一會,那時你可有趁機往湯裡頭放了巴豆?”
白翠咬住了下嘴唇,搖頭,但沒說話。
林老夫人在想接下來如何問她,忽然謝氏厲聲道:“搖什麼頭,是不是心裡有鬼,所以不敢開口說話?”
謝氏忽然發難,白翠始料未及,吓得全身一抖,轉臉看着謝氏搖頭結巴道:“不,不是……”
謝氏冷哼道:“那廚娘跟了老夫人多年了,怎麼可能會害二夫人,你才來半年,給你點錢财,你就鬼迷心竅,以為巴豆害不死人,所以就放進湯裡,對吧?”
白翠看着謝氏,隻知道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洛清棠看在眼裡,隻覺得奇怪,這丫頭膽子這般小,怎麼就敢收人錢财做害人的事?
這時,外頭禀報王媽媽回來了,林老夫人便叫她進來。
王媽媽凝着臉走進來,手裡拿着東西,到了老夫人和老太爺跟前,攤開手,隻見是一個油紙包和一張銀票。
銀票是五十兩,油紙包打開來是約莫十幾顆巴豆。
“禀老太爺、老夫人,這巴豆和銀票是從白翠床榻底下搜出來的。”
話音剛落,白翠忽尖叫道:“不可能,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
謝氏厲聲道:“從你床榻底下搜出來的,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難不成王媽媽陷害你不成?說,究竟是誰指使你害二夫人?如若不說實話,拉出去杖斃了。”
白翠全身一顫,猛地朝王姨娘看去。
王姨娘見白翠朝她看來,覺得莫名其妙,忽起了個念頭,不由面色一白,身子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