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頭也不擡,淡道:“讓他進來。”
桑保元進了屋,離羅漢床兩三步遠站住了拱手施禮。秦沐目光仍在書上,問道:“如何?”
“宋榮傳了三小姐的口信,說是無事。可宋榮說洛府今晚确實出了事。”
桑保元将洛府今晚出的事簡明與秦六爺說了。
秦沐淡道:“人沒事就好。看來洛清棠将計就計,想來個人贓俱獲,不料大房謀求得太多了,局面反而複雜起來。”
說着,秦沐翻了一頁書,“你說,這是謝氏還是洛湧想出來的馊主意?”
桑保元說:“洛湧若想洛家二房斷了嗣,過繼他的庶長子,不應該讓庶長子的生母當替罪羊才是。”
秦沐微微一笑,“娶妻納妾,一屋子女人拈酸吃醋、明争暗鬥,必定平添事端,家宅不甯。秦家老祖宗看得透,所以才立下了那條家規。”
桑保元向來看不慣大戶人家娶了妻後還納好幾房妾室,附和道:“秦家老祖宗看得深遠。”
秦沐終于朝他看去,似笑非笑道:“桑先生并未娶妻,倒是挺有感觸。”
桑保元見六爺似乎心情不錯,不由大膽也戲谑道:“六爺不也沒娶妻嗎?”
秦沐淡淡一笑,“遲早還是要娶的,不然老太太非唠叨得我回不了家了。”
聞言,桑保元眼光微閃,微擡眸看了秦六爺一眼,一猶豫,欲言又止。
秦沐見這老家夥裝模作樣,淡聲道:“什麼事?”
桑保元隻好說道:“我隻是忽然想到洛三小姐的婚事頗為不易。”
點到為止,桑保元垂下眸來,不說話了。
秦六爺多智如近妖,且他那句話并不難懂,秦六爺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秦沐凝目看了桑保元一會,目光轉回到書上,淡道:“沒事就出去吧,别打擾我看書。”
桑保元躬身拱手,走出去了。
緊接着許成走了進來,隻見秦六爺雖拿着書,但眼眸垂着,另一隻手輕輕彈着床面,明顯是在想事情。
許成怕驚了秦六爺的思緒,不再走近,也不吭一聲,等着秦六爺回過神來。
半晌,秦六爺忽輕聲道:“這樣的話,未免不是趁火打劫。”
然後他瞥了許成一眼,“什麼事?”
許成便走過去,說道:“隐衛打探懷遠侯府裡的消息,聽到懷遠侯府裡的下人在談論一件與洛三小姐有關的事。”
秦沐聞言,放下書,看着許成。
見狀,許成繼續說道:“謝老太君有意跟洛府提親,求的是洛三小姐,配的是懷遠侯府裡的庶子。”
秦沐一怔,然後輕聲一笑,說道:“是嗎?”
許成擡眸看了一眼秦六爺嘴角微泛起的一絲笑意,不知六爺是什麼意思。
如若是其他事,他倒能猜出秦六爺幾分心思,可洛三小姐的事,他沒有把握。
也不知秦六爺知道謝老太君有這個想法,是覺得謝老太君異想天開,還是毫不在意。
許成試探道:“六爺,要不要查一查謝老太君想給懷遠府裡的哪個庶子求娶洛三小姐?”
秦六爺斂起笑意,冷聲道:“知道是哪個又如何?那個老太君一生順遂,享盡富貴,便異想天開起來了。”
許成垂下眸來,心中暗想,原來六爺是這個想法。
他等着秦六爺吩咐,給洛三小姐報信。
不料秦六爺又拿起了書,淡道:“出去吧。”
許成一臉疑惑地走出了屋,站在廊下撓了撓頭,不明白六爺為何沒有任何吩咐。
來報信的隐二在外頭侯着,見許成出來,忙問道:“六爺有什麼吩咐,可要我去找桑先生?桑先生應該沒走遠。”
許成揮手,“六爺沒吩咐,你去歇着吧。”
屋裡,秦沐雖盯着書,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半晌,他将書丢在雞翅木幾上,微微一笑輕聲道:“如若老太太知道我有這個心思,非受驚吓不可。”
别說洛老太爺、林老夫人與洛二老爺未必同意,隻怕洛清棠也不樂意。
他若要達成這樁事,頗為不易,須得花費些心思和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