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出來後,姜明月又恢複了明媚嬌俏的模樣。
因知道那公子不喜口脂,這次她什麼都沒有塗。青絲攏在身後,她穿着與那發帶同色系的桃粉長裙,雞心領露出她前胸一片雪白的肌膚。
她來到廂房前,深吸一口氣,推開半掩着的房門。
月白錦袍的公子坐在窗邊的小塌上,因今日并非公事,他的長發并未全部束起,少了幾分冰冷疏離。他垂着眸子,正翻閱着手中的書籍,仿佛此地是他的書房,而不是尋歡作樂的花樓。
姜明月等了片刻,見他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隻得款款上前,長裙在地上旖旎掃過。
“見過公子。”
周诩聞聲,擡起頭,将書随手合上。姜明月餘光瞟過,才發現那書上寫的是豔詞。
她感覺臉上一熱,垂下水眸,不敢再看。
“奴家還以為,公子不會再來了……”她小聲嘀咕,想起那晚的事,有些心虛。
周诩倒是不在意。他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姜明月心中一涼,原來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記住,不免有些灰心了。
隻是她依舊笑容可人,“奴家月凝,公子記住奴家的名字可好?”
周诩對此不置可否。他搖搖頭,接着說,“不,我問的是你的本名。”
周诩說完,就見原本還笑容滿面的女孩身子一震。
片刻後,她的聲音才響起。
“我,我本家姓姜,叫姜明月,‘明月皎皎’的明月。”
姜明月聲音裡帶着艱澀,她有許多年沒有說出過這個名字了。
記憶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父母還在的那些年。她攥着自己的裙擺,忽然就覺得眼下的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
可若是沒抓住這一次機會,她或許會墜進更深的泥潭之中。
姜明月嫣然一笑,垂下頭,合上雙眼,指尖顫顫巍巍地搭上胸前的扣子,稍微一挑,那外衫就敞開,松松垮垮地從肩頭滑落。
原本聽完她名字後正在思索的周诩一頓。
他望着眼前的場景,眼中的鋒芒變得幽深。
外衫退去,她的肌膚白皙,胸前起伏,隻餘桃紅色的布料遮在身上,幾條細細的帶子繞在身後,似乎輕輕一扯就會斷開。
她站起身,一手捂住胸口,似乎還有些難為情。長裙拖在地上,最後與他的月白色長袍交織在一起,一紅一白,一濃一淡。
姜明月松開胸前的手,雙手擡起,手臂環住他的脖頸,輕輕搭在他肩上。
“公子……”
她雙頰绯紅,拉長聲音喚他。隻是周诩隻需一低頭,就能望見她眼中的水光,感受到身上之人微微顫抖的身體。
他擡手,和外表不太相符,有些粗粝的手劃過她臉上嬌嫩的肌膚。
姜明月身子頓時僵住,杏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露出不知所措。
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又努力做出這副姿态。
周诩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叫老鸨把人找來問話,卻被曲解成這個樣子。
若是他那向來擺出清高模樣的繼母瞧見,自己的外甥女露出如此媚态,不知會如何做想了。
原本,他是不願意來的。
他身為武昌侯世子,年輕有為,受皇帝看重,在朝中也素有美名。若不是父親武昌侯被繼母糾纏,又何必逼他親自跑這一趟,帶回這個八杆子打不着的表妹?
想起繼母在他面前擺譜,試圖操控他們父子把持武昌侯府,又對親生的幼弟格外溺愛,将侯府攪得烏煙瘴氣,周诩的臉色就陰沉了幾分。
現在又要讓自己接一個花樓出身的表妹,也不知她在打什麼算盤。
他想就此甩手離去,然而目光落在姜明月忐忑又帶着希冀的臉上,不知為何,他竟遲疑了,怎麼也狠不下心來。
周诩定定地看着她唇上的痣。與那一晚一樣,她的唇被酒沾染,帶着水光,柔軟至極。
他閉了閉眼,斂去眼中的雜念。
“你要跟我走,可是,你可知我姓甚名誰?”
“我對公子一見鐘情,不管公子是誰,我都願意跟着公子。”
她倒是不記得自己一開始選擇都人不是他而是定國公府的老三了。
周诩也懶得糾正她。與他而言,這女孩就如他别院中的小狗一般,興沖沖跑來,他若是開心便逗弄一番,若是不開心,丢到一邊随它去也就是了。
至于告訴她自己真正的來意……難道他還要上趕着做這個便宜表哥嗎?
周诩笑容不變,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長發,将她從自己身上抱下去。
“你有這份心,我很開心。”
很開心?那是要帶她走的意思嗎?
姜明月拉住他的衣擺,杏眼含情,望向周诩。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想問又不敢問,怕自己問多了惹得男人生氣。
她不問,周诩也沒了耐心。他安撫地對姜明月笑了笑,轉身離去,留下少女呆呆望着他的背影。
幸好周诩并沒有讓她擔心太久。
等老鸨笑容滿面地走進來時,姜明月就知道,自己可以離開這錦繡堆砌的牢籠了。
“周公子要替你贖身。月凝,你可有福了。”
原來他姓周……
姜明月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