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也很奇怪,明明那麼多人的背影,可我每一次都能準确無誤地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你。真神奇啊……]
陳暖星臉上一熱,看完就将那個綠色便箋紙小心折好,跟之前那個一起放在了筆袋裡。
這時,林筱悠氣喘籲籲地拎着飯回來了。
“抱歉,抱歉,回來的有點晚,餓了吧,暖星。”
林筱悠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她的人了,沒有之一。她們幼兒園時候就認識了,又住在同一個家屬院,上了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早已經超越了友情。
“沒有,謝謝啦。”
“陳暖星,跟我瞎客氣什麼啊,你先吃,我把這份帶過去。”
林筱悠拿起另一份打包好的午飯往教室後排走去,看到了在座位上吃面包的陌生面孔,兩個人對視一下,都沒說話。林筱悠将飯放在許競洋的桌上,又折返回去,她坐在陳暖星的前座,面對着陳暖星,打開她自己的那份飯。
“你又幫許競洋帶飯了?”陳暖星頭也沒擡,夾起一塊雞翅放進了林筱悠的飯盒裡。
“嗯,剛剛去打飯路上遇到了,他說他要回宿舍換衣服,來不及了,讓我幫個忙,順手的事兒嘛,反正我自己也要打。”林筱悠說話的時候沒敢看陳暖星的眼睛,有點不自然地捋了捋自己額前的齊劉海。
“這都多少次了,他是不是又沒給你飯錢?”陳暖星有點氣不過,因為她們跟許競洋初中時候就在一個班,也算老同學了,林筱悠經常來理科班找陳暖星,許競洋逮着機會就讓林筱悠幫忙帶飯,十次有九次都不給錢。讓陳暖星很火大,想幫林筱悠出頭,但每次都被她勸住,說反正沒幾個錢,别傷了同學感情。
陳暖星的那點精力都用到做題上了,哪裡知道這兩個人有點暗度陳倉的苗頭。不過大多數也是林筱悠單箭頭。
林筱悠想轉移話題,随後眼神看向辰澈,努努嘴小聲對陳暖星說:“那個就是你們班新來的?”
陳暖星點了點頭,同樣用氣聲回答:“嗯。你知道了?”
“很難不知道……我剛剛去食堂打飯,在窗口排隊的女生都在聊他,說高三三班來了個品相極佳的仙草,還說孫詩雅上趕着跟人打招呼,他都沒搭理。”林筱悠把菜裡的香菜跟蔥花都挑完,終于開始吃了。
“不過我覺得,挺一般啊。”林筱悠又繼續評價道。
“嗯,是一般。”陳暖星有些心不在焉,心裡還在想着自己這個不争氣的腿以後怎麼辦,總不能每天都麻煩林筱悠給自己帶飯。
“對了,暖星,你這腿,晚上怎麼回去?春花阿姨知道了嗎?”
陳暖星點了點頭,随後想着就算春花女士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她估計已經開始在那個所謂的大富豪家裡開始上班了,肯定不能來接她,即便來,怎麼接?她連騎自行車都不會……
“暖星,我放學騎車帶你回去呗,反正咱倆也順路。就是你家在三樓,不過沒關系,到時候讓我爸背你上去。”
“悠悠,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我搬家了……”
“啊?搬哪去了?”
“哎,别提了,春花非要提前退休,找了個新工作,那個地方管吃住,也同意我一起搬過去住,然後我家那個房子就被廠子收回去了……”
林筱悠無比同情地看着陳暖星,林筱悠出生在一個很幸福的三口之家,父母都是廠子裡的雙職工,但從小生活富足,她更是爸媽的掌上明珠。為了照顧她高三複習,她媽媽也辦了提前退休,在家全職照顧她起居。她有時候覺得在爸媽的絕對掌控下很窒息,很羨慕陳暖星每天那種絕對自由的狀态,春花阿姨對陳暖星基本上是放養的狀态,對這個女兒很不上心。
但是當陳暖星需要關愛的時候,又沒有人站在她身邊,林筱悠就有一點替陳暖星難過。
“新地址在哪?也許也順路呢。”
“悠悠,真的不用,其實我是早上跟一個轎車撞上了,那個人答應照顧我上學放學。”為了不麻煩林筱悠就說自己有人接送,但陳暖星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她不知道辰澈讓她放學别走等她的目的,是不是甩給她一筆錢,讓她自己看着辦?
“行吧,總之你别逞強,有事兒跟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就在這時,一股濃烈的六神花露水味道撲面而來,許競洋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身邊,看着陳暖星的那副拐,嬉皮笑臉道。
“喲,學委,光榮負傷啦?”
“嗯。”陳暖星簡單回應了一聲,鼻子被許競洋身上的味道嗆得想打噴嚏,這個時節蚊子都沒睡醒呢,不知道他把自己噴這麼香幹什麼。
“真行,我一個體育生訓練這麼久都沒受過傷,慚愧慚愧。哎,林筱悠,我飯呢?”
“給你放桌上了。”
“哦,謝啦,回頭請你吃飯。”說着許競洋就大搖大擺地往後走去,林筱悠沖臉很臭的陳暖星吐了吐舌頭。
陳暖星用嘴型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林筱悠吃完飯就回班了,風山一中不讓随便串班,中午的時候稍微寬松一點,抓紀律的老師們也都去吃飯了,但保不齊哪個變态一點的老師中午也查紀律。
陳暖星聽見左後方傳來的爽朗的笑聲,來自許競洋。他可真是自來熟,那麼高冷的人都能跟人家聊得火熱。辰澈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低沉,有磁性,音色裡透露着跟同齡人不一樣的冷靜成熟,語調輕輕的,跟蒙東硬朗的口音一點都不一樣,有點像電視劇裡的人說話的語氣。
許競洋在那邊吃邊誇誇其談,好像在說什麼NBA球星,辰澈不時回應幾句,更多時候都是許競洋一個人說。有時候卡殼了,或者哪個國外球星的名字說不上來了,辰澈就會适時地補上一句,也不多說。
後來班裡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交談聲就慢慢被淹沒……陳暖星沒再聽了,趴在桌上睡了一個午覺。很奇怪,她竟然是伴着那個低沉又好聽的聲音睡着的,他說那些球星的名字時說的不是音譯過來的中文名,而是直接說出了英文名,發音很好聽,她就這樣睡了一個安穩又舒服的午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