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我想回南城,我保證出國之前都會乖乖的,絕對不闖禍。行嗎?”
“不行。”
辰邵波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以為我想在蒙東這個破地方啊,這個項目少說也得三年完工,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
“不是,我都成年了,非得把我也帶到蒙東幹嘛。”
此時謝春花做好了飯準備過來通知他們用餐,順便帶着陳暖星打個招呼,畢竟是看他們母女可憐,也讓陳暖星住了進來。
聽見東家跟他兒子有點像吵架,兩個人在門廊那猶猶豫豫地不敢再進來,退也不是進來也不是,就那樣站在門廳處,無意聽到他們父子倆吵架。
辰邵波繼續發難,“你不提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們那個私立高中玩得多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女朋友都有一打了吧?不看着你點,我怎麼放心啊……”
陳暖星在門廊聽着,一打女朋友?不愧是纨绔子弟,才多大啊,就一打前女友了。
“您愛怎麼想怎麼想,我不想跟您掰扯這些,反正我現在也走不了了。我不走了,行吧。你有本事就把我輩子拴在你身旁,給你當狗好了。”
辰澈怒氣沖沖地上樓了,辰邵波看兒子真生氣了,反倒是氣勢弱了下來,沖着他怒氣沖沖的背影喊:“吃不吃飯了?”
辰澈頭也沒回,“不吃了!氣飽了。”
辰邵波這時候才發現站在門廊那邊的謝春花跟她的女兒,尴尬地笑了笑。
陳暖星心想辰澈剛剛說什麼,反正現在也走不了?是因為她麼?命運似乎總是愛跟他開這樣的玩笑,總是把她變成一個人的麻煩跟累贅,于謝春花是這樣,現在她這個大麻煩又想擊鼓傳花一樣,落在了辰澈的手裡。
那一刻,陳暖星自我厭棄的感覺達到峰值。
謝春花卑微又客氣地說:“先生,飯好了。”
“嗯,知道了。”察覺到謝春花沒動,辰邵波又轉過頭去問:“還有什麼事嗎?”
“哦哦,這個是我女兒陳暖星,也在風山一中讀高三,之前跟您商量好的說能讓她在這裡住半年,過來給您打個招呼,謝謝您同意讓她也住在這裡。”
辰邵波起初拜托蒙東這邊的熟人給介紹靠譜的家政阿姨,謝春花的條件各方面是不錯的,廚藝過關,人際關系又簡單,但就是非得帶着自己高三的女兒一起住,再三保證說就住半年,女兒上大學以後就住校了。
辰邵波本來想一口回絕,心想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可偏偏開了個會聽說蒙東這邊做項目比較注重企業家的形象,這倒是可以等到時候評選優秀企業家的時候,這些都得寫到材料裡去,也就答應了下來。
此刻陳暖星跟謝春花還小心翼翼地站在那,拘謹又畏縮,陳暖星突然就想起了辰澈,在醫院裡闖練又自如的背影,是不是舒展又自信的性格離不開優渥環境的滋養?
陳暖星想到這裡,也不自覺地将脊背挺直了一些,想要不卑不亢那就從假裝不卑不亢開始吧。
“嗯,知道了,去忙吧。”辰邵波擡了擡胳膊,示意她們離開。
“先生,那辰澈的飯要不要送上去?”
“不用管他,一頓不吃,餓不死。對了,我接下來都要住在項目部了,離這兒也不太遠,每周會回來一次,家裡有事就打我電話。”辰邵波說完就去餐廳随便吃了口,随後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陳暖星在辰邵波走之後,幫着春花收拾了一下,在廚房吃完了屬于她的那一份就回到了住處,在别墅後院一層,緊挨着廚房有一個間房間,能放下兩張單人床跟一個書桌,書桌上有一扇窗戶,朝北。
透過窗戶能看到後院的一切,一個孤零零的籃球架子,還有一把秋千。
陳暖星覺得這個住處超乎預期,因為至少還有一張屬于自己的書桌。
拉開椅子坐下去,糟了,自己的書包還在辰澈的書包裡……
陳暖星有點着急,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今天的複習計劃還沒執行,今天耽誤了,明天就要熬夜補回來……
正焦慮的時候,謝春花回來了,回來就一屁股躺在床上,嘴裡抱怨着:“累死我了,這房子太大也不太好,全靠我一個人打掃,哎喲,我的老腰。”
謝春花一邊躺着一邊問了問陳暖星的腿,知道并無大礙且不用她出醫藥費後困意來襲,眼皮快合上的時候,想起什麼,從包裡翻出一個小藥瓶,上面寫着“專治凍瘡”遞給了陳暖星。
“喏,你要的。”
陳暖星說了句謝謝,又問她:
“那個,把您手機借我用一下,行嗎?”
“幹嘛?”謝春花從搭在床頭的褲子兜裡掏出她的諾基亞遞給陳暖星。
“哦,跟林筱悠說一聲我們不住家屬院了,我怕她明早等我。”陳暖星随便扯了個慌。
靠着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拿着春花女士的手機快速的按下那一串數字,存了個名字:CC。
【可以把我書包送下來嗎?】,發送成功。
糟了,忘記說自己是誰了。
【我是陳暖星】,發送成功。
發完才反應過來,好蠢,還能有誰要書包……
額,浪費一毛錢……
對方沒回複,陳暖星心想本來不抱希望了,半小時後,手機嗡嗡地震動了兩聲,謝春花此時已經鼾聲如雷了。
陳暖星單腿蹦過去,把正在充電的手機撈起,屏幕亮起,顯示收到一條新短信。
【CC:放你門口了】
陳暖星拿起拐杖去開了門,門剛開,月光先灑下來,落在陳暖星洗的有些舊舊的白色帆布書包上,落在書包上貼着的那枚小小的綠色便箋上。那枚綠色的便箋貼在白色的布包上,像結束了漫長冬天後,長出的第一抹新綠。
心像一片湖水,被不知名的鳥兒掠過,留下一圈圈的漣漪。
紙條上依然是工整又幼稚的字體:
[明早六點半,一起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