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
這根本不是水的問題好嗎!這是你喝了我喝過的水的問題!
辰澈下一句,直接讓陳暖星炸毛。
“再說,我又不是沒喝過……”
你喝過的水。
“你……無賴。”陳暖星壓低嗓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的這兩個字的。
辰澈隻是抖着肩膀笑了一聲,慵懶地坐着,看着那群在泳池邊玩着呲水槍的幼稚大人們。
然後慢悠悠地從褲兜裡掏出兩樣東西,手機、衛生巾。
“你還是愛丢三落四。”
“裝好,下次丢了可沒人幫你收。”
說着他将酒杯裡的酒喝光,起身離開加入了那群幼稚的大人中間。
陳暖星看着桌上的東西愣神,這就是我所期待的“後來”嗎?
在A大拿着蒙東當地企業的資助讀書,然後在第二學期資助毫無預兆地停了,她徹底懵了。湊不到第二年的學費就要面臨被退學,沒有了留學生身份就會被遣返回國,那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她連着吃了一個月的白水煮面條,好在她第一年的成績很好,拿到了獎學金,總算是緩了一口氣。但是學費加上生活費這些遠遠不夠。
她省吃儉用,一分錢都掰開花,勤工儉學硬着頭皮才把第二年念完。
好在,後來那家企業又重新資助了她。
可是她不敢再輕易地将自己的命運交給别人,即便資助又恢複了,可她還是沒有安全感,一直在打工賺錢,那些難堪的日子,自尊甚至都不值一提,她打黑工,給人當槍手寫論文,她自诩不是什麼乖學生,隻是心裡就一個念頭——
她想擺脫自己困境,她想向上走,一直向上走。
她終于來到了曾經憧憬的後來,隻是這後來真的沒有他了。
之前唱歌的人都沒唱盡興,有人直接把投影搬到了室外,連接音響線路又弄了好半天。
這時谷佳航跟謝斌一起往外走,陳暖星問:“你們出去嗎?”
“嗯,沒酒了,我跟謝斌出去再買點兒,這幫家夥是真能喝。”不喝酒的谷佳航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我想出去透透氣。”
“欸,那正好,那你去吧,我正好還有事兒要問大神呢。”謝斌一看自己有希望得以擺脫跑腿跟大神進一步接觸,趕忙甩鍋給了陳暖星。
“喂,你有沒有男士風度。”谷佳航看着謝斌吐槽。
“我沒有。”謝斌賤兮兮地笑了一下,轉身開溜。
“算了,我自己去吧。我開趙總的車去。”谷佳航開心地晃了晃他手裡的奔馳車鑰匙。
“一起吧。我正好也想買點東西。”
農家院什麼都好,就是蚊子多,陳暖星又是招蚊子的體質,這會兒白皙的腿上、胳膊上被咬了好多的蚊子包。她想去買點花露水。谷佳航當然樂意陳暖星一起去,也就沒再推辭。
谷佳航可能是新手司機,又開了趙副總的奔馳車,整個身子都有些僵硬緊張,車開得很慢,鄉間小路兩邊都是稻田,稻田裡是陣陣蛙叫聲。鄉間小路也沒路燈,但是月明星稀,倒是一點都不黑。
他們抵達小賣部,隻有最普通的瓶裝啤酒,谷佳航搬了兩箱放進了後備箱裡。陳暖星拿了一瓶花露水,一小盒薄荷糖,又挑了幾樣童年記憶裡的小零食,沒想到這些城市商超裡看不見的小零食,鄉村小賣部裡還有賣的。
原來它們并不是憑空消失了,而是去到了她的生活以外的地方。
陳暖星把東西放在櫃台上,跟老闆說結賬,還有那兩箱啤酒一起算,老闆拿着計算器算完,陳暖星用手機掃碼付了過去。
“暖星,你怎麼自掏腰包呀,趙總給我錢了,你看。”放完啤酒回來的谷佳航看見陳暖星付了錢,從包裡掏出一個棕色的皮質錢夾,錢夾已經磨的很舊了,油邊都翹起來了,款式也是很多年前流行的樣子,陳暖星看了一眼錢夾問道:
“這是趙總的?”
“當然不是,趙總說他請客,辰總買單,哈哈哈。他從辰總褲兜裡摸出來給我的,你說辰總脾氣怎麼那麼好啊,看着人冷冷的,但是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哎你之前還說你煩他呢……”
不是,我現在比較煩你,谷佳航你話真的很多。
“走吧,等會兒大家沒酒喝了。”
“哦哦,好,剛剛多少錢呀,你自己從錢包裡拿吧,别自己墊錢。”說着谷佳航把錢夾遞到陳暖星手裡。
車子啟動,陳暖星緊緊攥着那個錢夾,回去的路上谷佳航不再那麼緊張了,一路上跟陳暖星聊着什麼,耳邊的風拂面吹過來,陳暖星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不斷地後退後退。
手指摩挲着那錢夾的邊緣,那是五年前,她送給十八歲的辰澈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