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徹底癱坐在地上,滿頭大汗,沙發都拆成一塊一塊的了,地上除了沙發的皮革,就是裡面的木架,填充的棉花塊。
“什麼就在那兒,你怎麼好像比我們自己家人還熟悉這沙發啊。”姜甯說得意味深長,“沒找到想要的,很失望吧。”
看到這兒,圍觀的街坊四鄰也都看出了點門道,尋思着有人和陸家有仇,栽贓陷害,讓陸家給識破了,都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哎呦,這搜證還專挑人家沙發嚯嚯呢,不是自家的可真不心疼,”姜甯記得王嬸子這人,嘴巴大說話又毒,心眼小記仇,是個不好惹的。
這夥人搜李家,打打砸砸的,把張家樓道的菜闆都掀了,這事兒張嬸子暗戳戳咒罵半拉來月。
“我看啊,準是和陸家有仇,來落井下石來了,”
“說不準是栽贓呢,要不咋就盯那一塊找!”
姜甯簡直恨不得給說話這嬸子點個贊,怎麼一下子就說到重點了呢,她幽幽地再添一把火,“唉,這要是搜一家,就這麼嚯嚯一家,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圍觀的街坊一聽這話,心裡都一凜,這麼猖狂,哪天嚯嚯到自家頭上可怎麼辦?眼神都變了,刀子似的往這幾個搜證的人身上刮,
不知道誰先起的頭,一個個揚起手,爛菜葉子,雞蛋殼都扔了過去,
李建業頭頂爛菜葉,看着旁邊人的指指點點,再想起價值200塊的那張字據,打水漂的升職轉正,一時承受不住,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一旁稍年長的的讪讪地道了個歉,在姜甯和陸應淮的死亡視線下,幾人把沙發殘骸收拾好,然後趕緊扛着這個丢人的玩意兒跑了。
“别忘了200塊。”姜甯沖着幾人忙亂的背影又喊了一聲,幾人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把扛着的人摔在地上,她笑得都快岔氣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看着眼前這一幕,陸應淮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輕咳出聲,“陸家欠你一個恩情,你要是想留在城裡,我可以給你找個工作。”
陸家的案子很難翻身,但托人給找個工作還是辦得到的,無非是低聲下氣求人罷了,姜甯這回相當于救了陸父陸母的命,他不至于連這點臉面也舍不出。
姜甯剛要點頭,就聽見陸應淮又補上一句,“我會給你找一個有員工宿舍的工作,你就直接搬出去吧。”
停頓兩秒,他還是出言解釋,“這次栽贓不成,幕後之人肯定還會接着來陸家找茬,指不定有什麼招數在等着,你還是别摻和進來的好。”
姜甯一聽這話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還非得摻和不可了,畢竟小命綁你手上了,“要不咱下鄉吧。”
陸應淮重複一遍,“下鄉?”
“你也說了幕後那人肯定還會來陸家找茬,既然這樣,咱們不如韬光養晦,去鄉下待一陣。再說,國家不也提倡知青下鄉做貢獻嗎?”原主她家就是鄉下的,這樣一來,正好有個照應。
陸應淮點點頭,姜甯說得确實有道理,“我會好好考慮的。”
“趕早不趕晚,你現在就寫申請書,跟我回杏花村吧,”見陸應淮低頭不作聲,她又再接再厲開口,“我們村雖然不是太富裕,但大隊長還是很好說話的,辦事也公平。”
陸應淮心裡一動,姜甯後兩句話确實說到他心裡去了,一個村的大隊長公平,好說話一些,知青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綠皮火車的車輪和鐵軌發出一陣金屬摩擦聲,姜甯和陸應淮背着大包小包勉強擠上火車,胳膊挨着胳膊地擠到最裡面才找到倆人的座位。
陸應淮包裹放上車架,回頭剛想幫姜甯把包裹也放上去,就見姜甯纖細的小手一把托起那兩個半人高的大包裹,輕輕一擡送了上去,他默默伸回手,要不是親眼看見兩個包裹裡的東西,他真以為裝的是棉花呢。
“介紹信在你身上沒?可别弄丢了。”
“沒丢,在身上呢。”
其實陸應淮半個月前就開好介紹信了,但姜甯惦記劇情裡提到陸應淮因為僞證陷害被關押,耽誤了治腿的最好時機,導緻日後治好之後也坡腳,便拉着人到醫院裡檢查一通。
幸好去得及時,又在陸家修養半個月,好得差不多,倆人就趕緊啟程下鄉了。
姜甯和陸應淮是對座,都靠近過道邊,一堆人來回擠着找座,臨近火車要開才消停下來。
一股股的汗酸味和食物的發酵味在空中彌漫,姜甯本來不暈車的人都有點想吐了,她從斜挎包裡掏出個圓滾滾的桔子,指尖輕輕撕開青綠色的桔皮,露出裡面黃嫩嫩的果肉。
桔子的清香瞬間在整個車廂裡爆炸開,姜甯撕下一瓣送入口中,酸甜的汁水讓整個味蕾都活了過來,惬意地眯眯眼睛,
注意到陸應淮投來的目光,姜甯聳聳肩,吃獨食好像是不太好,戀戀不舍地遞過去另一半,“你吃嗎?”
陸應淮本來想說不吃的,但對上那張快皺成包子的小臉,話到舌尖轉了個彎,“好啊,”如願以償地看到姜甯露出肉疼的表情,他不由得反思,陸家也沒在吃食上虧待過她吧。
桔子的清香在沖進鼻腔,整節車廂都是此起彼伏吞咽口水的聲音,在火車上這比肉都誘人,聞得到吃不到,簡直是一種精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