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在這裡謝過小姐的賞賜,今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盡管派秋月姑娘來找老婆子就是了。”
黎清歡也隻是得體的笑了笑。
很快就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黎清歡換上書院的統一服裝來到了相應的教室。
黎清歡的同桌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女,譚蓉蓉。
二人是在一場花會上認識的,之後又在其他宴會上見過,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悉了,成為了朋友。
譚蓉蓉是一個長相十分可愛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很像一隻愛撒嬌的貓貓。
由于她的父親也是一名将軍,跟黎清歡的性子很合,為人也是爽朗,不計較。
甚至偶爾在她的影響下,别看黎清歡前世已經二十歲了,但是依舊會做出小女兒的做派。雖然在哪之後會很害羞,但是這種感覺并不壞,而且随着次數的增多,黎清歡也已經習慣了。
畢竟她享受到了前世沒有感受過的親情,偶爾變得幼稚一些又怎麼樣呢。
“清歡,一會下課先别回家吃飯,我帶你去膳堂吃,哪裡的紅燒肉做得可好吃了。”
說起美食,譚蓉蓉的眼睛亮起了光芒。
“那我可要好好嘗嘗。”
很快就到了下課時間,譚蓉蓉在收拾好之後,拉着黎清歡就來到了膳堂二樓,在隊伍後面排起了隊。
“好多人啊,希望到我們的時候還能吃到。”
譚蓉蓉看着前方的對于,不斷的祈禱到。
在曆盡千辛萬苦之後,兩人終于坐在椅子上吃着盤子裡面的飯菜。
就這一口,黎清歡也亮起了眼睛,肥肉不膩,瘦肉不柴,還是甜口的。
譚蓉蓉看着這樣的黎清歡,笑彎了眼睛,如同一個月牙。
“很好吃吧,我第一次吃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但是回答她的隻有黎清歡的頭頂。
譚蓉蓉也不介意,畢竟在她看來禮節那都是做給外人看的,在自己人身邊怎麼自在怎麼來才好。(鎮國公府和定國公府都比較喜歡女孩子,當然男孩子也是喜歡的)
黎清歡不知道的是,她當初之所以願意結交黎清歡這個朋友,是當初在母親帶她去國公府時聽到她為女子鳴不平的一番壯志豪言,就是那一番話重重的敲打着她的心。
那天夜晚,譚蓉蓉徹夜難眠,她想她找到了餘生想要做的事,那就是跟黎清歡一起走一條注定布滿荊棘的路。
很快,就到了兩位庶女出嫁的日子。
雖然是庶女,但是好歹也是明媒正娶,雖不像黎旭大婚時的氣派,但是基本的紅綢裝扮也是有的。
二人身穿喜服,紅着眼眶看着上座的父親母親,跪在地上拜别父母。
她們知道出了門,冠上的就是夫家姓,往後的生活隻能靠自己,她們偶爾也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那樣還能為自己掙一分前途。
之所以想要改變女子命運的起因發生在黎清歡牙牙學語的時候,那時候的她每次隻能說出一兩個字。雖然在這裡享受了無數的寵愛,平常也跟随自家娘親聽着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趣事,但是時間長了總是會厭倦的。
事情發生轉機是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黎清歡的父親,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黎義終于從一衆人手中奪回了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女兒。
剛稀罕沒多久,就被自家老父親的小厮叫去書房,說有要事相商。
一邊是自家香香軟軟的女兒,一邊是等待商議事情的老爺子,黎義頓時陷入糾結。
等在出現在書房的黎義懷裡還抱着黎清歡。
老爺子剛想訓斥黎義為啥來的這麼晚,但目光觸及到黎清歡以後,原本嚴肅的臉色立刻變得和緩起來。
“怎麼把囡囡抱過來了?”
“今日舒婷回了娘家,再加之父親有事商議,兒子又不放心歡兒自己在房中,便抱了過來。”
“行,你看好囡囡就好。”
原來是按插在赤地的探子來報,說最近楚國在招兵買馬,有些不安分,皇帝特意派人給老爺子送個口信,看看如何布防。
一來二去,兩人就商議到了黃昏,而黎清歡也聽得十分過瘾。
想當初在現代的時候,黎清歡就喜歡軍事上的各種書籍、新聞,看着祖國日益強大的信息,自豪感油然而生。
如今到了這裡,投身于武将家族,今日能聽到各種兵法布局,黎清歡隻覺得受益匪淺。
老爺子看着聽得起勁的黎清歡,心中有了想法。
“往後在有事商議的時候,就将囡囡抱來吧。”
從那之後,一旦有什麼軍事上的讨論,黎清歡總是聚精會神的聽着,生怕錯過了什麼。
春去秋來,黎清歡也由抱着變為走路再到能跑能跳。
那日,黎清歡在随身丫鬟的跟随下,來到書房想老爺子請安。
一進門,就看見老爺子拿着一柄銀槍仔細的擦着,就那一眼,黎清歡就看中了這把銀槍。
“祖父安好。”
雖然喜歡,但是看着老爺子小心擦拭的樣子,黎清歡也知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隻是站在那裡乖乖的行禮。
“囡囡來了,囡囡覺得祖父這杆銀槍好看嗎?”
“好看。”
“那囡囡喜歡嗎?”
“喜歡。”
“那囡囡想要嗎?”
“想又不想。”
“哦,這是為何呢?”
“這銀槍是祖父心愛之物,母親曾教導過歡兒,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
“說得好,但是囡囡這把槍便是祖父送你的禮物。你可願意跟着祖父學習兵法武功,哪怕你會受傷。”
“祖父,歡兒不怕。”
自那之後,黎清歡便整日跟在老爺子身後,學兵法,學武功,甚至學起了為官之道。
剛開始衆人并沒有怎麼當回事,認為一個女孩子學一些武功防身也沒有什麼。可是看到老爺子教的都是男子才能學得東西時,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
“老頭子,你教給囡囡的那些東西對她之後有什麼用啊?你這是要害了她啊?”
老爺子看着一臉焦急的老夫人,淡定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
“老婆子,你知道嗎。我看到那天囡囡目光不錯的聽着我和義兒商議軍事,看着她堅定地告訴我她想學武功,我好像看到了你,看到了當初那個在沙場上跟我一起所向披靡的你。”
空氣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可是千百年來就沒有女子做官的例子,聖人還說男尊女卑。”
“沒有先例那就打破先例,當初顧念着社稷安穩,否則你為何不能成為這大夏的女将軍。再說這男尊女卑,真正的意思是男子應該公正無私,女子應厚德載物,隻不過一些害怕女子的能力比他們強的男人強行曲解而已。”
老爺子看了看身旁不在說話的老夫人,将手放在她的手上。
“老婆子,你曾經也看過大漠孤煙,江南美景,你可曾後悔不能像曾經那般天地四海四處遨遊。”
老夫人沒有說話,可是想起自己曾經的快活日子,再看看如今,心中也是後悔的。
“我是說不過你,不過一切都打點好了,别讓人傳播出去,在壞了名聲。”
次日,老夫人将家中女眷聚集在一起,将此事說了出來。
“老身知道此事的嚴峻程度,所以今日便明确的告訴大家,看看你們有何打算?若是怕東窗事發,老身可以給你們一封和離書,待日後事發之日,你等也好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依舊沒人回應。
老夫人想要起身離開,就聽到有人開了口。
“婆母,我時常感歎自己命好,可以嫁進家中。可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心中還是不平,為何隻因我是女子便斷定我不能為國出一份力呢。所以,若有人能打破女子牢籠,便是豁出命去又能如何呢。”
有了一個人開口,就有了在二、再三。
“我等雖是後宅女子,可是學過的書籍看過的事情不必男子少,若不是朝廷不允,我等又怎麼不想做一番大事業。”
是啊,在這些女子家中有的男子甚至沒有她們有能力,可是僅僅因為她們是女兒,就從根本上剝奪了做官的權利,她們怎會甘心。隻是日子還要過下去,在她們都要接受這種一眼看到有的日子的時候,忽然有人告訴自己要改變這種情況,哪怕不是做官,可是那有什麼區别嗎?那人是女子就足夠了。
從哪之後,黎清歡接受了全家老小所有人的督促,努力學習投遞過來的知識。直到後來上了書院,這種情況才緩解了一些。
黎清歡還記得祖父為自己找了一個曆經三代的帝師,他見到自己的第一面便問祖父。
“一個女孩子,為何要請我出山?”
祖父卻說到。
“天既然生了女子,便不應該隻給女子一條出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歡兒得我真傳,我為她取字為晏平,就是希望她能夠做到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小丫頭,雖說我和你祖父有交情。可是你覺得你有什麼能夠讓我傾囊以授的呢?”
“帝師,世間人分善惡,男女。男子可以入朝為官,為何女子隻能在後宅中争風吃醋呢。若是她們見過江南水鄉,見過長河落日,您說她們還會心甘情願的呆在四方庭院裡面嗎?而我要做的就是以女子之身,登堂入閣,為天下女子,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好,你這個徒弟我收了,我倒是想看看你這個小丫頭能走到哪裡。”
在學了幾年武功之後,黎清歡被老爺子裝扮成男子的模樣,來到了京郊大營。
“清逸,我給你找了幾個跟你同等的士兵,你與他比試一番。”
黎清歡看着比自己高大的不知多少的男人,心中有些打怵,但還是堅定地走上了比鬥場。
不出意料的是,黎清歡輸了,并且輸的很慘。
在這之後,黎清歡一有空就來到這裡找人比鬥,但是每一次都是被胖揍一頓,老爺子沒有告訴大家這是誰,隻說拿出自己的本事,大家自然不會對她防水。
在這一日,黎清歡在此經曆一場失敗,坐在馬車上藥回家的路上,就聽到前方一陣喧鬧。
“前方怎麼了?”
黎清歡将簾子掀開一角,看着圍成一個圈的人群。
“好像是一個小姑娘在路上撞到了一個公子,弄髒了他的衣服。那公子氣不過,就拽住了那姑娘的衣服,一來二去之下,那姑娘的衣服破了,露出了裡面的小衣的一角,雖然及時擋住了但是還是被人看見了。”
黎清歡聽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身處這個時代,她自然知道一個女子被人看見了身子會有什麼後果,哪怕是她在學武功的時候,也是偷偷摸摸進行的。
“香霧,你去那件披風給那姑娘送去,記住将那姑娘送到家中,别讓人看見你的臉。”
“是,小姐。”
她雖然心疼那個姑娘,可是她也不能将自己暴露了,給家中其他女孩帶去麻煩。
等黎清歡再次打聽起那姑娘的下落時,已經是幾天以後,并且香霧的神色明顯不對。
“小姐,在那天晚上,那個公子就帶着白銀去到了那姑娘家,說要讓那姑娘做妾。那姑娘不願,但是她的父母為了兒子的前途同意了,那姑娘趁着每人注意撞柱而死。她的父母嫌棄她,就将她扔在了亂葬崗。”
黎清歡再一次被這個時代震懾了,她錯了,她以為自己生活在光亮開明的家庭裡面,就覺得這個時代的所有女子都是這樣的,最初她始終無法與這些女子共情,隻想安安分分的學些防身武功,盡管跟着祖父學習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不對了,可是她想隻要不用就沒事了,安分守己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現在發生的事情告訴黎清歡,男子可以入朝為官可以肆意風流,可是女子隻能安分守己,待嫁閨中,她們隻能像貨物一樣任由人挑選。
但是自己真的能看下去嗎,看着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年紀輕輕的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要證明女子也可以執筆書天下,才情揚名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