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了頭,看向他,見他眼神閃躲,于是低下了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連鷹不再是連鷹,同樣的皮囊,底子裡卻像換了個靈魂。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望着這張臉,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十分的陌生。
“你是誰?”
她将折斷的筆放在窗台上,沒有痛覺一樣,任由着臉上的鮮血不斷溢出,流淌。
她看着地面,輕聲說。
“我已經不認識你了。”
而連鷹習慣了逃避。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握住自己被攥得發疼的手腕,再一次的,慌慌張張地跑了。
林櫻原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蓋沉默着。
須映寒想叫救護車,可是沒辦法,林櫻的手機躺在樓梯轉角,屏幕被摔得四分五裂,很顯然已經不能用了。
正當她準備去找其他學生尋求幫助的時候,窗外響起救護車的鳴笛聲,樓梯間也出現腳步聲,聽上去不止一個人。
林櫻被兩名醫護人員帶到樓下,将她拉去了最近的醫院。
“是你叫的救護車嗎?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裡出事了?”須映寒擺爛式地坐在台階上問。
許逢清指了指窗戶外面,對面就是教學樓。
“我當時就在那兒,碰巧看到了而已。”又正好趕上下課時間,他便随手拉住一個學生幫忙叫了救護車過來。
“真及時,這次多虧有你。”須映寒站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開始下樓梯。
許逢清還帶來了最新情報:“校方已經聯系上沈丘北了,的确是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躺着。”
挺好,擔心了好一陣兒,這下兩個人能在醫院裡團聚了……
須映寒打開檢測儀,說道:“連鷹這家夥又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真應該安個追蹤器在他身上。”
許逢清眨眨眼:“我知道他在哪兒。”
感謝沈丘北吧,先前跟他聊天的時候有聽他提起過。
連鷹回到他從前常待的老地方,隻為了圖個清靜,可沒成想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須映寒和許逢清推開門,他震驚回頭:“你們怎麼……”
許逢清出現在這兒還能理解,至于須映寒是怎麼進的男生宿舍,他已經沒有心情去好奇了。
他們來找連鷹之前,還特意去超市買了瓶水。
許逢清問她:“你渴了?”
須映寒認真答:“昂。”
她把門關上,丢着手裡的水瓶,也不去靠近,就散漫地在他面前來回轉。
轉了大約五分鐘,她終于停下了,連鷹的耐心也幾乎被磨完了。
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指了指連鷹的臉,說:“你的臉怎麼了?”
連鷹立馬捂住臉,眼睛裡充滿了敵意。
聽她這麼一說,許逢清才注意到連鷹的臉上,也就是沾到顔料的那一小塊有輕微的泛白,甚至皺巴巴的,像極了皮膚在水裡泡久了的模樣。
“我想你一定很愛如今的臉,”她輕飄飄地說,”換了張臉之後,應該好些天沒洗過了吧。”
連鷹越聽越感到不對勁,趁他思考之際,須映寒又喝了口水,接着将手裡的水一把潑了出去。
精準地潑到了對方的臉上,一滴都沒有浪費。
連鷹大叫了一聲,抱着自己的臉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他臉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白萎縮,半瓶礦泉水的效果對于他好比強硫酸。
他雖然獲得了嶄新的容貌,但這張完美的臉卻異常脆弱。
任何東西對它來說都具有緻命的破壞性,哪怕隻是一滴水。
要想毀掉它,根本不用費什麼吹灰之力。
天台上放了一堆雜物,就在連鷹的身後,他的動作将那堆東西撞得零零散散,全部壓在他的身上。
「腦核污染度:97%」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大口地喘着氣,背對着他們,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個東西。
他竟點燃了一根火柴。
火苗出現的那一瞬,他們便嗅到了這股突兀的氣味。
須映寒無語:“怎麼會有人随身帶着火柴啊!”
說完,她身旁的影子立即飛撲上去,将還在痛苦掙紮中的人死死按住。
連鷹将火柴丢出去,迅速燒了起來,升起一陣濃煙。
許逢清一邊扭着人一邊對她喊:“我就覺得你那瓶水潑早了!”
應該現在潑的。
須映寒靠近火源,熱浪鋪面襲來,僅僅幾秒鐘過後,一道屏障将其隔絕在外,就如昨天晚上一般。
掌心傳來一陣濕冷,于是她翻開手掌,定了十幾秒後,一根水柱自地面噴湧而出。
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一根、兩根、三根……齊刷刷地湧向火源中心。
好在火勢沒有蔓延開來。
很快,隻剩濃煙。
須映寒感到有些難以控制,她試着翻動手掌,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
濕漉漉的感覺倒是讓她不太舒服,她兩隻手交握在一起使勁擦了擦,卻見水柱突然變大了數十倍,直搗天空。
明媚晴朗的天空頓時變得烏雲密布,伴随着一陣不知自何方吹來的風,周遭的溫度迅速下降。
“我嘞個去,我有超能力了……”
須映寒傻傻地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她不敢相信這是她弄出來的。
就和電影裡的一模一樣!
等她哪天回去了,她一定要寫本書出來,書名她都想好了。
——《穿越之我是水神》
小時候做的白日夢,竟然有一天變成真的了!
刮風還不夠!
得下雨!
她靜了片刻,擡起右手在身前劃了一個簡單的手勢,随即将手心緩緩送至頭頂。
一個閃電劃過,乍現的光從烏雲裡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