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渺在外面無所事事地站了一會之後去将周随早晨擺在外面看的書收了起來,以免下雨淋濕。
“吃飯了。”周随走過來,“看什麼呢?”
“看你看的書。”溪渺揚了揚手裡的書,“好古董,還好你不像裡面的一樣。”
周随無奈地笑了一聲,“你啊,哪有人照着書裡長的,”他輕輕地拿回溪渺手裡的書,“不喜歡看就别看,傷眼又傷神。”
周随一扯溪渺的衣角,将他扯走,“待會要下雨了,先回來吃東西。”
溪渺沒反抗,順着力道任由他将自己拖走了。
“大早上這麼豐盛啊?”
“怕你昨晚沒吃飽餓肚子,今日就多做了些。”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一道雷聲,溪渺被吓了一跳似的下意識擡頭往外看,這才發現原來外面的天已經很黑了。
“怎麼了?”周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納悶道:“你不是不怕雷嗎?反應這麼大?”
溪渺回過神來,搖搖頭,順道貧了一嘴:“誰說我不怕的,現在怕。”随後又心事重重地咬了一口米飯。
剛剛那道雷像是渡劫的雷聲。
原本坐在他對面的周随站起身來,坐到他旁邊,但什麼話也沒說,依舊安靜地吃着飯。
溪渺:“怎麼突然換位置。”
“因為有個人說怕雷,我靠近一點陪着。”
溪渺的心瞬間被熨帖住:“我知道你在。”
又一道雷聲響起,周随臉色平靜地夾了一筷子菜塞在溪渺碗裡。
吃完後,溪渺起身道,“我洗碗,你去外面看看。”
周随沒聽他的,但也沒阻止他去洗碗,像個小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後。
溪渺:“?”
這黏糊勁到底哪來的。
“出去,吹吹風。”溪渺把手一擦,提溜起周随的袖子就往外跑,雨小了些,兩人冒着小雨跑到院子的稻草棚子裡。
周随就着雨聲練字看書,溪渺就着雨聲看看自己的徒弟養眼。
養着養着就睡着了。
雨水卷起了泥土的氣息,一旁的草被雨水打得蔫巴巴的擡不起頭來。
周随從書本裡微微擡起頭來,将一旁平時放着用的毯子給溪渺蓋上了。
雨又下大了,一如幾年前的夏夜。
“走,”溪渺還是五年前那個姿勢,将包裹一甩在背上對着周随頭一揚,“出門。”
周随好脾氣的将他的包裹拿下來,“爹娘,我們就先出去了,不用擔心。”
周母從懷裡掏出兩個帶着體溫的平安福:“帶着這個,娘剛繡好的,剛好帶上。”
周随雙手接過,抱了抱他的爹和娘,“謝謝爹娘。”
溪渺的眼神在看見平安福的時候就定住了,他緩慢的接過那帶着體溫的平安福。
和現實世界裡帶着血迹的平安福扣一樣。
隻是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溪渺緩緩地握緊了平安福,對着兩人笑了笑,“我會照顧好啊随的,”他舉起手裡的平安福扣:“這個我也會好好保護好的。”
路途進行到一半時,周随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套很像書生模樣的衣服,溪渺摸了摸下巴,“你這樣就很像那種容易被搶的窮苦書生。”
周随:“那你就是強搶書生的惡霸少爺。”
溪渺:?
于是他們果然就被搶了,隻是搶的人不是溪渺。
“喲,新面孔,沒見過。”大頭的人頭上裡三圈外三圈地圍了一頭的布塊,大馬金刀地扛着一把砍柴刀,很有氣勢地一腳踩在樹根上:“打劫!”
溪渺歎為觀止,活了上千年,第一次被打劫,好新鮮。
周随微微上前一步側過身子,将溪渺護在身後,“要多少?”
溪渺:“?你真給啊?要我說我們就把他們全埋了。”
周随已經習慣他的語出驚人了,耐心道:“我是去考試的,不是找事的。”
不料對面不是常規的搶劫,聽見周随好脾氣的一句“多少”,當即“诶喲”一聲:“真給啊?真給我就不要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你們這種去趕考的書生能值多少錢,要我說……”那人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長得也不賴,弟兄們,抓回去給咱們寨主當男寵!”
溪渺睜大了眼睛,這他真沒體驗過,他面色詭異地看向那夥人,黎梨村子的慘狀,他可都還記得。
周随對着他輕微地搖搖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去看看情況,萬一他們危害其他人就不好了。”
溪渺轉頭看向沒有記憶的周随,安靜了。
于是兩人異常乖巧地被一夥山匪順利帶走。
“張四鯉,你又哪裡帶回來的人?”
一夥人剛進寨子,在門口就被一個女人堵住了:“唔,不過長得不賴。”
“我就知道寨主您喜歡,特意給您抓回來的。”
那女人面色不明地盯着張四鯉好半天才粲然笑出聲來:“哦,有心了,人我收了,你回去,但是,”這女人穿着豔麗的紅裙,指尖在發間穿過,聲音異常溫柔:“下不為例。”
張四鯉打着哈哈帶着自己的人離開。
女人把玩着自己指尖的一縷發絲,見張四鯉走遠了,才施舍了一個眼神給周随兩人:“倒黴蛋。”她笑了笑:“我是這裡的寨主,叫溫施清,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