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半天下來,了解到吳阡陌這幾日閑賦在家,均未出門,身邊隻有兩人作陪。
一人是渡客樓的姑娘幽蘭,一人是他的貼身老仆。
據老仆說,吳阡陌甚愛幽蘭姑娘,每個月都要把她接來府上小住幾日。
每次小住時,吳阡陌都不見外客,不理公務,隻與幽蘭在房中彈琴作詩,嬉戲玩樂。
就連貼身老仆,也隻準在門外聽候,除每日送茶水點心三餐外,一律不準打擾他。
這次也是一樣。
景程問老仆:“幽蘭姑娘什麼時候被接過來的。”
老仆答:“九月十二辰時。”
景程又問:“什麼時候走的?”
老仆道:“大概是九月十四申時。跟往常一樣,是老爺親自送幽蘭姑娘出門的,老爺看着幽蘭姑娘上了馬車才往回走,回來的時候有些疲累,還連着咳嗽了幾聲。”
景程問:“吳大人身體不好?”
老仆道:“也隻是些尋常的症候,老爺不大當回事的,一般休息幾日也就好了。”
“嗯,你見到吳大人最後一面是什麼時候?”
“九月十四晚上,大概在戌時。老爺身子不大爽利,送完幽蘭姑娘後說回房休息,讓我不要打攪他。晚上我給老爺去送宵夜,到房間門口時,看見老爺在裡面看書,我也不敢進去打擾,隻把宵夜放在門口便走了。再見到老爺時就是官差來的時候,他們說老爺死了,我吓了一跳,唉,直到這會兒我還沒法接受。”
“從吳大人進房間到發現他死,這期間有人進來過嗎?”
“一定沒有,這點我很确信。因為我就在外隔間,有人來我能聽見。”
景程又叫了幾個吳阡陌的侍女小厮,與老仆說的所差無幾。
問完話,景程便帶着沈陳二人回了明鏡司。
景程整理好口供,去東梧處複命。
原本以為六字尺案就此落幕,現在橫生意外,一切涉案人員皆無法立刻處置,隻能關在地獄中候審。
為了盡快查清楚,東梧打算再次下界,親自去一趟渡客樓。
成安站在鳳宅大門前,發現早已人去宅空。
果然啊果然,不出他所料。
說起來他倒黴的很,自那日鳳梧走後,成安便在鳳宅養傷,但傷還沒養好,他就又被人給劫走了。
成安被某不知名人士劫走,帶到了另一間宅子裡。
最開始,他以為他又被那些六字尺追蹤狂抓住了,于是他做好了任人宰割的準備。畢竟,他确實不知道真正的六字尺在哪裡。
但是住了幾天他發現,沒人給他用刑,沒人逼他說六字尺的下落。
這座宅子裡有且隻有幾個仆人,每日負責給他煎藥送藥,照顧他飲食起居。
于是,成安首先想到了鳳梧身上,因為他每天喝的藥跟阿螢煎的一樣。
成安變着花樣問身邊的侍女小厮,結果這些人都說他們隻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問他們主人是誰,他們就岔開話題,再問就沉默不語,還問就走開。
于是,成安更加覺得是鳳梧沒錯。
成安很憋屈,成安很憤慨。
鳳梧每次都這樣,什麼都不告訴他,就擅自做決定,把他當小貓小狗一樣關在籠子裡,讓他抓心撓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成安大鬧宅院,整的丫鬟小厮不得安生,最後隻好把這間宅子的正主請了出來。
出乎成安意料的是,這間宅子的正主居然是個他沒見過的風流公子哥。
公子哥搖着一把扇子,笑眯眯地圍着他轉圈,把他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連說不錯不錯,還算投了一副好皮囊。
好似一個前來挖掘花魁潛力股的老鸨。
雖然成安不願意這麼想,但他不由自主地這麼想。
公子哥宅中設宴,叫來美女作陪,跟成安談天說地,就是不提把他關這裡來做什麼。
于是成安主動問他是誰,把他關在這裡做什麼?
公子哥搖着扇子笑答他叫西梧,是受他侄子鳳梧所托,保護他的安全,不得已把他關了起來。
成安要求見鳳梧本人,公子哥笑吟吟給他倒酒,直說鳳梧忙公務,沒空見他。
成安要求把他放出來,公子哥委婉地拒絕了他。
成安一心想出去,公子哥怎麼也不肯放,于是成安再次大鬧公子哥的宅院。
公子哥命人制住他,誰知成安鐵了心要跑,衆人也不知忌憚什麼,硬是沒人能抓住他。
公子哥隻好親自上,結果一番鬥争中,成安把他胳膊給咬了。
最後衆小厮硬着頭皮一起上,才把他給制住。
公子哥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牙印,痛徹心扉,連連說要找他侄子鳳梧負責。
公子哥心痛完,命人把成安五花大綁,扔進小黑屋,還說什麼以後别找我,你得把這筆賬算東梧頭上。
成安被破布塞住嘴,在小黑屋裡使勁撞門,直到撞的沒力氣為止。
接下來半個月裡,他被松了綁,但不允許出小黑屋,每天有人給他送飯送水。
終于有一天,下人把他放了出來,告訴他自由了。
成安從那間宅子出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鳳梧,他非得問個清楚不可。
然而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到了鳳宅他發現,不光鳳梧不在,連阿螢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