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上立有一座大殿,殿中供奉着鳳神像。殿後是一棵梧桐神樹,神樹枝繁葉茂,直達雲霄。
祭司與祝人身穿羽衣神帽,按特定的方位站着,等待神聖時刻的來臨。
陸衍虔誠地站着,仰視着神殿,殿裡供奉的是他平生最敬仰,最尊重的恩人。
如果沒有鳳神,他應該一輩子都是條蜷在卧龍洞裡的野龍,帶着他的蝦子蟹孫混日子。
隻要鳳神一聲令下,他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任何事,包括獻出他自己的生命。
鳳神把唯一的兒子交托給了他,于是他就殚精竭慮地守護着,像珍寶一樣。
直到被東梧貶下界之前,他都以為他視東梧為珍寶是因為鳳神的囑托。
可是,成為成安後,他發現似乎不僅僅是這樣。
成安與他不同,他對東梧是沒有責任的,可是他卻像他一樣,喜歡跟着東梧,看着東梧,甚至渴望着東梧……
回來之後,陸衍才意識到,這麼久以來,他對東梧死心塌地的追随究竟是為了什麼。
陸衍轉頭看向東梧,東梧正看着鳳神殿的方向,眸中的神情比他要複雜的多。
陸衍從懷中拿出八角銅鈴,在東梧面前俯下身,手指挑着繩子,在他腰間纏繞。
東梧有些意外,問他道:“這是怎麼了?”
“這是鳳神給你的,要把它收好。”陸衍垂着眸,細緻地給他系着繩子。
東梧沒有說話,等陸衍給他系好,站起來,他才道:“這個銅鈴并非我父王送的。”
“我怎麼聽青溪說,是你父王送的?”
“她不知道。我得到銅鈴的時候,她還沒出生。”
“從哪裡來的,給我講講呗。”
“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畢竟那時候我還小,小到還不太記事。隻記得我父王帶我去了一個島上,那島的主人跟我父王聊的投機,還說跟我有緣,要送我一樣東西,就拿出一個八角銅鈴來送給了我。”
“鳳神帶你去的島,必定也不是什麼尋常的島。”
“記不清了,隻記得島上有一個蓮池,池中開滿了蓮花。”
陸衍道:“你把它留在鳳宅,是忘了,還是特意給我留的?”
東梧道:“給你留的。那時你還有十年零七個月的陽壽,剩下的日子太苦了,給你留個念想,也好讓你有個盼頭。”
剩下的日子的确挺苦,陸衍還想再說什麼,祭壇上的祝人開始擂起鼓來。
祭典開始了,伴随着鼓點,祭司跳着古老的祭神之舞。
空中飛來成百上千的鳥兒,落在神殿旁的梧桐神樹上。
由鳳王青溪帶領,鳳族各長老,各鳥族首領,各仙君鬼君一同跪下,朝神殿跪拜。
祭祀儀式舉行完畢,鳳王在山間設下宴席,來款待參加祭典的賓客。
又有鳥族仙子在台上奏樂起舞,宴席間交杯換盞,一派熱鬧。
東梧等四人也随衆人落座,吃吃喝喝間,夕顔公主帶着侍女走過來。
夕顔公主不愧是人人皆知的美人,隻見她長發如墨,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還未說話,已讓人醉在她的眼眸裡。
或許是夕顔公主太過貌美,在座的衆人一個個地看着她,竟都忘了說話。
夕顔公主眼眸含笑,微微屈膝,朝衆人施了一禮,道:“我能坐在這裡嗎?”
郁淙率先反應過來,趕忙起身,展開折扇,翩翩然還了一禮道:“不勝榮幸,公主請坐。”
“打擾了。”夕顔公主嫣然一笑,走過來,在東梧身邊坐下。
東梧禮貌性地朝她點了下頭,便沒了下文。
夕顔公主望着東梧道:“你很久沒回來了。”
陸衍站起身,在兩人中間坐下,郁淙見狀也蹭了過來,把陸衍擠到一邊,給夕顔公主倒了一杯酒,笑道:“千年九霞殇,公主嘗嘗。”
夕顔公主道了謝,執起酒杯淺飲了一口,郁淙又殷勤地給她夾菜,找了話題跟她搭讪着,嘴甜的像抹了蜜一般。
景程在一旁坐着,一邊喝着酒,一邊靜靜地看着夕顔公主。
陸衍調侃東梧道:“不愧是青梅竹馬啊,走了這麼多年還牽挂着你。”
東梧道:“我比你還要意外。”
陸衍道:“意外?難道不是感動?或者是心動?”
東梧欲言又止,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下去,轉成一句:“與你有關麼?”
陸衍恨恨地挑起他下巴:“你究竟是裝傻還是真傻。”
東梧捉住陸衍的手腕,往他背後一折:“你最近是越來越放肆了。”
陸衍吃痛,“啊”地叫了一聲,正要翻手反擊,青溪便帶着一個人走了過來。
青溪疑惑地看着她哥和陸衍,問道:“你們倆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