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顧驕心裡一軟。
他起身跨到床邊,端起粥,用勺試了試溫度。
“起來,用點東西。”
沈清聞言,不敢不從,撐着坐起來,看着顧驕一副要喂自己的架勢。
“屬…屬下自己來。”
顧驕用勺輕輕磕了下瓷碗邊。
“張嘴。”
沈清努努唇,猶豫良久。
“主子…屬下手是好的,可以自己用的。”
沈清眼巴巴地望着,眼裡夾雜着惶恐不安。
僵持良久。
顧驕敗下陣來。
将勺子遞到沈清手中,把小桌移到床前。
“這裡的你得用完,不得浪費。”
剛見到沈清就是遍體鱗傷,總是想着能對他再好一點。
卻忘了,這一世的顧驕和沈清卻沒有太多熟悉的氛圍,更多的都是戒備。
如今突然變了樣,倒是讓他更加不安。
罷了,徐徐圖之。
“一會兒會有人領你去泡藥浴。”
“瑤春的藥性還未解,這幾天暗一會替你。”
“好好休息。”
沈清聽到顧驕如初的語氣,竟是劫後餘生般松了口氣。
看來主子腦子沒壞,還正常。
突然的溫情,大概也是因為自己解了瑤春的毒吧,沈清心想。
雖然心髒處還一陣一陣的絞痛,沈清卻覺得一切都值得。
“是,屬下遵命。”
顧驕穿好外袍,徑直去往書房。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書房内燭火搖曳、墨香撲鼻、香霧缭繞。
顧驕獨自待了一個多時辰,面前的宣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上面寫滿了上一世,後面幾年的大事梳理。
因為顧驕直至今日,也沒想通,趙乾煜為何突然發難,要緻自己于死地。
起初他是以為,忌憚自己手中的兵權。
但仔細想想,兵部在太子勢力下,他還未登高位。自己手中的軍隊對他而言,更多的應該是助力,沒道理在上位之前殺之。
顧驕拎起紙張一角,置于燭台之上,看着火苗一點一點侵蝕,熱度傳于指尖。
無論如何,不能再走上前世的老路。
“主子,暗一有事回禀。”
“進來。”
一道黑影迅速竄入房内,抱拳跪地。
“屬下查到蘇落背後的關系了。”
蘇落......
這女人入府失敗,便是一顆廢子,已經沒有很大價值。
但顧驕憶起飛石峰太子猙獰的嘴臉,和暢快的奸笑。
他能确定。
蘇落并不是太子之人。
如果沒有冒名頂替一事,看起來倒像是突然倒戈。
但在府中籌謀那麼多年,怎可能是突然?
“說下去。”
“是。”
暗一起身,彎腰将手上的密信遞上去。
“蘇落一直生活在江南,周圍的人都能證實。”
“但還是依着蛛絲馬迹查到,她身上的銀錢常年來自一個酒莊。”
“酒莊背後是戶部侍郎的人。”
顧驕一眼掃過,思緒回到上一世。
依稀記得上一世戶部侍郎被他設計,換成了趙乾煜的人。
原來這位,被調到了工部。
工部隸屬大皇子趙乾辛管轄。
看來這蘇落,來頭不小。
顧驕想到最後這女人進了太子的府邸,想來也是大皇子的手筆。
趙乾煜啊,趙乾煜,螳螂捕蟬,黃雀卻在後。
想來他死後,這太子的位置也不一定坐得穩。
顧驕笑着把密信燒了。
“審出什麼了?”
顧驕想知道趙乾辛會把這暗線嫁禍給誰。
畢竟,若不是自己有上輩子的記憶,怎麼也不會知曉,戶部侍郎會是大皇子一黨。
暗一搖搖頭,回禀道:
“這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刑室一半的用具皆上過了,但嘴硬得很,什麼也沒說。”
顧驕點頭,他早有預料。
“但派青衛搜了她的房間,有發現這個。”
暗一從窄袖口中掏出一個用于傳信的竹筒。
顧驕接過,将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是一張灑金粉蠟箋。
上面還印有雲和龍的樣式。
“太子專用?”
暗一點點頭,但話鋒一轉,
“這會不會太過明顯。”
顧驕嗤笑。
“當局者迷。”
“蘇落咬死不說,又搜出這個。”
“就算明顯,也足以埋下一把暗箭。”
這趙乾辛還真是……小看他了。
“那蘇落……還要審嗎?”
顧驕擡眸,眼光中藏着一絲不加掩飾的狠辣。
食指拂過拇指上還好好帶着的白玉扳指。
“刑具不還有一半嗎?”
“好好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