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諾諾,對吧?”方子莜的聲音很輕,輕如春風,可是卻激起了一起漣漪。對方很明顯的一愣,可是卻什麼也沒說。
見對方不說話,方子莜輕笑了聲。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伸手完全憑感覺地摸向那一頭如流水般的長發,同時也摸到了那個蝴蝶結繩。讓她更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那個三番五次救她的人,喜歡戴着面具。
當她想去解開那蝴蝶結的時候,對方心裡頓時一亂,想去阻止卻被方子莜緊緊扣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從手心直達心口,讓她再次愣住了。
黑色絲質的繩被緩緩抽開,面具從面龐上滑落。
“一樣的。”許久,方子莜這麼說。那十指相扣的感覺,和下午楚諾拉她出劫持的感覺是一樣的。
楚諾此時此刻内心真的很亂,在方子莜從後面抱住她的時刻,她就已經亂了。她楚諾從小就沒和别人有肌膚的接觸,就算是她姐也沒有過。這個女人竟然抱着自己還抱得那麼緊,還解開了她的面具,認出了自己。
楚諾别提心裡有多震驚,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尤其是,當她要解開自己面具的時候,她想伸手去阻止,沒想她的手比自己快一步,扣住了自己的手。
她楚諾打小除了牽過自己姐姐的手外沒有牽過任何人的手。而現在,這熟悉又陌生的暖流讓她莫名的安心下來,還有那股書卷氣。就像在酒店的那會兒,她方子莜給她楚諾的感動一樣,牽動了那根心底的弦。
離開楚家後,有多久沒接觸到這種溫暖了呢?她不記得了,也不想去想了,楚彬銀的影子在腦海中也越來越淡了。
“我,”楚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方子莜補充了下去。
“我知道。”方子莜松開了她的手,因為衣服破了的緣故,她穿上了楚諾的外套。楚諾的身高比她高,所以顯得外套有些長,可是卻很合身。烏黑的秀發被她撥到一邊,楚諾看着她穿着自己的外套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
方子莜感覺到視線擡頭看她,楚諾是别過了視線。她其實是想說,救她并不是她的本意,畢竟她是拿錢辦事的。
“我知道。”方子莜扣上衣服的扣子,又重複了一遍。拉着楚諾的手來到自己車旁,撿起車鑰匙,開了車門。又回頭對楚諾一笑,讓楚諾愣了愣。
“世上沒有那麼巧合的事,可至少今天下午你救我,是出于真心。”她方子莜畢竟是老師,天上不會掉餡餅,腳下隻會有陷阱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楚諾想說的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至于是誰讓她救她,她就不知道了。
方子莜的一番話讓楚諾再次愣住,下午那會兒,她是出于真心嘛?她不知道。
“我送你回去。”方子莜一笑,也沒再說什麼。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明白,隻要雙方都知道就好。
“謝謝。”當把楚諾送到楚諾說的地方的時候,方子莜這麼說。楚諾也沒說什麼,方子莜想把外套還給楚諾的時候,楚諾也隻說了句送她了,衣服很合身。難得楚諾誇人,方子莜自然是高興。最後還是楚諾以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去才開車離開的。
目送着車從視線中消失,黑暗中才走出兩個人的身影。楚諾報的地址是和古飛琴她們彙合的地方,她楚諾做任務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别人跟着。雖然這倆人喜歡偷偷的跟着自己,既然她們什麼也不說,她也就沒說什麼。不過楚諾對方子莜這個女人的變化,古飛琴是看在眼裡的。
“衣服很适合你,你穿着吧。”那個時候楚諾對方子莜說的話,古飛琴是聽得清清楚楚。她總覺得楚諾對這個女人很不一樣,而且她總覺得,她們倆還會遇到。
不過也隻是她個人感覺而已,楚諾想做的事,她們不會去阻止,也阻止不了。
感受到手心殘存的溫度,楚諾的眉頭難得的舒展開來。
楚諾低頭擡頭的一瞬間,一輛别克在跟前停住。古飛琴不知什麼時候從駕駛座上下來,打開了後座的門。這是楚諾後來自己買的車,原本古飛琴開的是楚家的保時捷,不過楚諾不喜歡用楚家的東西,古飛琴也就沒開那輛車,也把車送回了楚家。
此時已經是初秋了,晚上還是有些寒意的,尤其是外套送人了的楚諾,好在車上暖氣開得很足,并不影響楚諾。而楚諾本人則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今年,她二十了呢。那,她應該是二十四了吧。有多久沒見面了呢?她不記得了。楚彬銀這個名字也開始變得有點陌生了,她七歲那年,她十一歲,她喜歡半夜鑽進她的被窩,聽她給她講故事。那時候,真的很開心呢。
想起小時候,楚諾的嘴邊難得露出了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古飛琴瞄了眼後視鏡,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實在是太細微了。
銀姐,不知道,你結婚了沒。
想起這個,楚諾突然想起方子莜。她沒問她多大呢,她好像也沒問她呢。不過,那雙玉手上什麼也沒戴,證明她還是單身。
可是,自己想這個又是做什麼呢?剛才在停車場她抱着她的原因又是什麼呢?而自己為什麼會任由她抱着?明明才見過幾次面,明明沒有什麼交集……
楚諾閉上了眼,她總覺得心裡有地方不一樣了。是因為方子莜對她的态度嘛?還是,因為她身上有方子莜的溫度?
可是,她是一個女人,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呢。楚諾第一次感覺到了無所适從,抓不住那絲莫名的情愫。
不管是方子莜也好,楚家也罷,她現在都不想想了。
至少,現在,什麼都還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