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你的?”白絡霜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發現楚諾總是會下意識地去摸左手腕,如果手腕上沒戴什麼的話應該是不會有這種細微的動作的,而且,按她的神情來看,那應該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吧。
“啊?”楚諾微愣,發現白絡霜的視線是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的,随即明白。微微笑了笑,挽起袖子,露出那條方子莜送她的手鍊。白絡霜是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條鍊子價格不菲,而且上面懸挂着的還是十字架。
十字架是信仰的代表,但同時也代表着守護。對很多人而言,十字架意味着有天師的庇護。單看十字架,白絡霜就覺得那個曾經和楚諾在一起的人是真心愛楚諾的,不管禮物的貴重,這含義已經很明确。
她方子莜希望楚諾好好活着,不會出事。
“嗯,她送我的,生日禮物。”
“抱歉。”白絡霜突然有些後悔問了那個問題,她看得出來被楚諾竭盡全力想掩飾的憂傷,她很抱歉問得問題讓楚諾又想起了那個人,同時,她也很抱歉楚諾的生日她從來沒參與過。
“已經沒事了。”楚諾笑笑,放下袖子。她知道自己再怎麼想,那個人都不會回來了。
放下手中的杯子,白絡霜隻是搖頭。她欠楚諾的地方太多了,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彌補。而且楚業矢還剝奪了她繼承人的位置,她能争取到的卻也隻是保住楚諾還是楚家的人。
古飛琴和她說過楚諾想查出當年事故的原因,可因為楚諾和方子莜不是親屬關系,所以警方也隻是給她表面的說法。更何況警察也沒有得到有價值的線索,如果要自己查,那就需要很多東西,可那些東西如果不是有身份的人,根本拿不到。
有時候,錢不是萬能的。
她楚諾有錢,可是她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兩年多的時間,她不止一次心灰意冷過,還好每次都有古飛琴和古含夢在旁邊開導,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死過多少回了。
看着眼前強顔歡笑的人,白絡霜心裡真的好生心疼。她才那麼小,卻要背負那麼多,真的太難為她了。
一時之間辦公室的氛圍有點壓抑,白絡霜決定換個話題。
“你覺得許威甯這個人怎麼樣?”想起楚業矢,又不得不提方才的電話,想起那個電話白絡霜就覺得氣。先不說楚彬銀喜不喜歡吧,關鍵是許威甯曾經是楚彬銀的病人,更何況楚彬銀喜歡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他……是誰?”對于白絡霜提起的這個名字楚諾是覺得有些陌生,可是又覺得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你應該見過的,追彬兒的人。”重新執起咖啡抿了一口,發現咖啡已經涼了,嗯,還是熱咖啡比較好喝。
“哦。”追楚彬銀的人,可為什麼要問她。而且明明自家姐姐有人追是件好事,可是自己卻開心不起來,不僅如此,心裡頭這種悶悶的感覺又是什麼。
明明她喜歡楚彬銀已經變成了曾經,明明她喜歡的人是方子莜,也許,是她太想她了。
“沒什麼接觸,他是做什麼的?”楚諾是努力地壓下了心頭的不适感,似是随意地問道。因為白絡霜剛才在喝咖啡的緣故,她并沒有注意到楚諾方才的不對勁。
“他爸媽離異了,家族是從商的,你爺爺覺得他能力不錯。”這樣的家庭背景,也虧楚業矢覺得好。
甯可接受一個父母親離異的做自己的孫女婿,也不接受自己和她,果真是因為性别的緣故嗎?既然這樣,就算她喜歡楚彬銀又能如何,就算楚彬銀也喜歡她又能如何,結局還不是一樣?
“雖然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我覺得我們不能以片面之詞來定一個人的好壞。”和方子莜待在一起的那幾個月,楚諾是學到了很多,畢竟有方子莜這個語文老師在身邊,她想不知道都難。
楚諾的話倒是讓白絡霜一愣,她是沒有想到楚諾會這樣說。之後再回想起來,自己潛意識裡是希望楚彬銀幸福,或許是自己有點先入為主了。
在白絡霜的辦公室裡,楚諾也沒待多長時間。即使白絡霜在出去之前是讓楚諾好好待在辦公室裡或者在宿舍等她們,中午一起吃飯的,可是楚諾一想到那幾次楚彬銀對她的好,她就覺得自己無法面對楚彬銀。
所以好幾次楚彬銀去找楚諾的時候,都沒找到人,後來還是護士和她說楚諾和蘇瑾然去吃飯了。你說一次兩次吧還好,算對蘇瑾然的感謝,可次數一多,這讓人難免覺得怪異。而且楚諾手上的傷口換藥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蘇瑾然來的,楚彬銀想想就覺得氣,可又不好發作。
“彬銀,你可沒和我說過你有個妹妹呀。”楚諾是楚彬銀的妹妹、白絡霜的女兒這件事情早已在醫院裡傳開。此時楚彬銀是捧着咖啡杯坐在蘇瑾然的辦公室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對于蘇瑾然的問話也是置之不理。對于這樣的态度,蘇瑾然也是習以為常了。
“你有心事。”身為心理醫生的蘇瑾然,又何嘗看不出楚彬銀心裡有事呢,隻不過她猜不到是什麼。
“呵,怎會。”被點中也不說,楚彬銀隻是笑笑,她心裡的事隻有她自己知道,更何況她不喜歡有人來猜測她的内心想法,而且更不喜歡被人看穿。
“在我看來,你應該不是為了許威甯的事發愁,而是另有其人。”蘇瑾然的話一點兒也不假,她楚彬銀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皺眉頭呢?
“瑾然,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那麼你應該明白求而不得的感覺吧。”楚彬銀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杯子,從她的眼中蘇瑾然看到了無奈。
求而不得,她蘇瑾然怎麼會不明白,她最懂這種感覺了。因為曾經有那麼一個人……
既然楚彬銀在和蘇瑾然談話,楚諾放棄了去找蘇瑾然的念頭。她這幾天會呆在蘇瑾然那裡也純屬是因為無聊,隻不過她覺得她不應該找身為心理醫生的蘇瑾然,因為很容易被看穿。即使蘇瑾然什麼也沒問,很多話題倒像是被她刻意避開的一樣。
相比和醫生呆在一起,楚諾更喜歡到處溜達。不過醫院哪裡适合到處溜達,楚諾平時無聊倒是會和護士聊天,她們忙的時候楚諾也隻是在旁邊靜靜的看着。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就連楚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此刻來綜合樓的病人并不多,楚諾和前台的護士有說有笑的,直到電梯門開啟、拐杖敲打地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楚諾注意到前台的護士瞬時沒了聲音低頭做事,心下奇怪,是有人來了?可按道理來說平時不管誰來,她們的神情也不應該啊。不僅如此,她在她們的臉上看到了畏懼。
周圍氣氛的突然變化,讓楚諾很不适應,聽到身後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與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楚諾是本能的轉過身去,看到來人的一刹那,楚諾是愣住了。
爺爺……
看向站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楚業矢,楚諾眯起了眼,唇角微勾。也對,有哪個人看到楚業矢是不害怕的?更何況這家醫院還是他的。
“董事長,需要我通知院長嗎?”楚業矢的突然查訪讓護士有點疑惑,因為一般楚業矢是不怎麼會來醫院的。
“不必了,我隻是來找我孫女兒。”楚業矢笑笑,在許多人面前他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而在那笑容的背後誰又知道會是什麼。
“諾兒,陪爺爺走走。”
走走?前台的護士都是一頭霧水,隻有楚諾知道楚業矢想說的是什麼,她知道這一天總是會來的。她也知道楚業矢是算準了她不會拒絕,畢竟如果在大庭廣衆之下和楚業矢吵起來不止是會讓楚業矢難堪,而且還會傷及白絡霜的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