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那張虛弱但不失英氣的臉,楚彬銀又一次沒忍住伸手搭上去一寸寸摩挲。
她是真的很喜歡她,很想和她在一起,所以一直以來在她和她的感情上才會那麼得小心翼翼,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傷害到她。
可如今,因為許威甯在陵園裡對她說的那句話,讓她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她真的好不甘心!
當初她明明是一心想要好好保護她才會對他說她不重要,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被人利用,戳人心尖。
楚彬銀無法想象楚諾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情是怎樣的,她隻知道在聽到許威甯把自己曾經說給他聽的話又複述給她愛的她聽的時候,她的心就像被萬隻螞蟻啃噬一般,絞痛。
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就算沒有機會她也要創造機會把事情解釋清楚,而時間上越早越好,最好就是在楚諾醒來的那一天就解釋給她聽。她不想楚諾誤會她,更不想因為那句話讓她們二人的關系越來越遠。
畢竟,有些事情不早做解釋的話,時間久了容易變質。
小諾,你知道嗎,你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比我的命還重要。
因此,我一點都不想讓你進入我設的局中,可我千算萬算仍舊是沒算到這句話會被他利用來中傷你。早知如此,當初我斷然不會說出那句話。
原來,這局棋我不僅輸掉了,還輸掉了你。
都是我的錯,是我太過自負害了你。
如今,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一切責任在我。也不知道你醒來後若知道今天的局面是我設下的局造成的,你會怎麼想。
是會惱羞成怒?還是會憎恨這設局之人?
不管是生氣也好,恨她也罷,楚彬銀都不怕,她怕就怕在楚諾會因此厭惡她從而遠離她,這比要了她的命還要可怕。
可是,這樣的自己連自己都讨厭,她又怎麼能期望楚諾不會讨厭她呢?
想到這裡,楚彬銀不由自嘲一笑,手上的動作也随之停了下來,落在了楚諾那漸漸恢複血色的唇邊。
她是真的害怕失去她,也害怕傷害到她,可她更害怕她們的關系會由此疏遠,讓别人有機可乘。
就比如古飛琴口中那個在她重傷昏迷之時照料她的神秘人。
一想到這,楚彬銀的呼吸莫名的開始變得有些沉重甚至混亂,而她心底的疼痛一時間竟陡然劇增,幾乎令她窒息。
那一刻,楚彬銀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瀕死感。若非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髒病了。
心痛至極的感覺大概便是如此吧!
都說疼痛使人清醒,可是這些天的經曆早已讓楚彬銀身心俱疲,現下這般倒叫她有些喘不上氣。她的額頭開始漸漸滲出了一絲汗珠,此時此刻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處于超負荷狀态了。即便如此,楚彬銀還是強撐着讓自己保持清醒。
雖然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但是她還是擔心會有什麼意外,擔心自己睡着醒來會看不到她,擔心自己會失去她,而這種恐懼幾乎是與日俱增。
楚彬銀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以前她還沒和楚諾重逢的時候還未曾有過這種感覺,現在這人在自己身邊反倒令她不安起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離得越近就越害怕失去嗎?
可她們倆都還沒在一起呢,為什麼她現在就開始惴惴不安起來。這以後若是在一起了,她每天不得患得患失?
不,不對,以後會如何發展還尚未可知,她現在想這些做什麼。
楚彬銀閉上眼搖了搖頭将剛才的那些想法抛諸腦後,同時調整了呼吸,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人,往往越是害怕失去什麼就越容易失去什麼,同樣的,越是怕什麼就越容易來什麼。楚彬銀深谙其道,而她目前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靜,順其自然。
有道是,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
既來之則安之,該來的總會來的,她現在想這些也無濟于事,倒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比如說查一查那個神秘人。
回想起古飛琴在手術室門口說的那番話還有她那驚慌失措的神色,楚彬銀大抵能猜到楚諾和那個人的關系許是和别人不同的。不然,也沒有哪個尋常人會平白無故為他人墊付醫藥費還陪護在側。
當然也不排除此人是否對楚諾有所圖謀或者對楚家有所圖謀。
畢竟,那可是救命之恩。
不論是哪種情況,他們後面應是還會有再見面的可能。楚彬銀覺得自己有必要提早做好準備,她可不想到時如今天這般被動,這不像她的行事作風。
小諾,不論對方是男是女,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
楚彬銀輕歎了口氣,并收回了一直停留在她唇上的手。緩緩起身踱步至窗前,望向漆黑的夜空。
不知何時,烏雲密布的天空飄下了萬條銀絲劃過窗戶漸漸模糊了視線将楚彬銀不知道飄哪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雨,漸漸下大了。
此景此情一如那日,楚彬銀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
看着跟前玻璃上越積越多的雨滴,楚彬銀微微皺了下眉頭,伸手輕輕拉上了窗簾遮去了這有些煩人的雨。随之又輕歎了口氣。
以前的她向來都是處變不驚,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很快冷靜下來,何時這般心神不甯過。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情緒竟愈發清晰,一時間竟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不管楚諾醒來對她會是什麼态度,會怎麼想她,她都接受。誰讓她設了這個局,說了那句話。當初哪怕說她是自己妹妹也好過那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