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由我提起,那麼我就獻醜,為各位開個頭好了。”七皇子微微笑着,沉凝片刻,方才吟道,“我所選擇的,乃是夏清潭所作《清平調》,春風拂欄露華濃。此是形容女子的花容月貌,也正如今日笄禮宴中的蘇大小姐,那般傾國傾城。”
此話後半句,正是對着蘇璃說的,還露出了和煦溫暖的笑容。
蘇璃已經連白眼都不想翻了,夏清潭剽竊了多少詩詞句,她已經懶得去想了。而七皇子玩飛花令就玩呗,不就是想賣弄自己的文采學識,但現在還硬要借此來誇贊自己一番,搞得好像自己就一定會接受似的。
但不管怎樣,答應了娘親今天要禮貌那就貫徹吧,就不咬牙切齒過去一巴掌呼死他了。呼——冷靜,冷靜。
頓時,一衆賓客又漸漸喧嘩了起來,看向七皇子的目光,也有些暧昧難明了起來。的确,就如之前某位公子哥所說,各家公子欣賞蘇大小姐的傾世美貌不假,甚至因蘇大小姐而迷醉也大有人在,可是真的想與她結成伴侶的,還真不一定有多少。原因也很簡單,蘇大小姐這鬧騰不消停的脾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這般性子,當朋友當兄弟都不失為一樁美事。可若是真的要娶回家當妻子?那還是搖頭比較快!
所以,七皇子這樣的話語,自然是引起了一衆人看熱鬧的心思。這位醉心于詩書風月的皇家子弟,莫不是對蘇大小姐也動了心?
當然,還有不少人看向了江二公子。江翰語心悅蘇大小姐的事,可謂是人盡皆知。據聞,江家這次前來,可是打了趁着蘇大小姐笄禮之宴結為姻親的心思呢!
江二公子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意外之色,還微微抿了一口清酒,嘴角還漾起了合乎禮數的淡淡微笑。情敵麼?阿璃這般的可人兒,沒人與我競争,反倒覺得無趣呢!好在,你來了,那我陪着你便是!
于是乎,江翰語起身,極盡和煦地說道:“既然殿下有心鑽研詩書禮樂,江某曾自诩精于此,自然期待與殿下對弈一番。以‘春’字作令,那麼,江某所續,便是李涯所作《關山遊記(其二)》,暮春驚落碧沙鷗。此處雖寫的是李詩人在關山所見之景,可他同樣是在關山覓得佳偶,這裡是表述了他見得美人時的感慨,伊人一笑,醉落飛鳥,由此可見得美人之美,是何等的翩若驚鴻。”
妙啊!
江翰語不僅僅是接下了這飛花令,還沿用了同樣是誇贊女子之美的詩句,雖是被動接招,但這一點卻是完全不落下風。此話一出,一衆人的興緻便是更高了。
蘇璃微微一驚,這詩句并非是夏清潭所作,也就應該是諾德爾撒的本土詩人咯?雖說姓李的詩人确實挺多的,什麼李白、李賀、李煜、李商隐,但貌似沒有李涯這一号人物吧?而且這句詩自己也聞所未聞,難怪寫的這麼爛,原來不是我大中華的詩人寫的。不過,話說這倆人是在這開起了詩詞賞析會了?靈夢公主還說是好戲呢,聽得屬實有些犯困……
啪啪啪——
七皇子倒是鼓起掌來,笑道:“江公子所接,自是妙極,那麼我就接下這一局了。”
話罷,便是沉凝了片刻。桌上其他人自然是沒有異議,這已經擺明了就是七皇子對江二公子的挑戰,其他人自然不會橫插一足,惹得兩邊人都不滿意,那就安安心心觀賞這場大戲吧。
相比于很多人看熱鬧的心思,花璇郡主此時可就不太開心了。她微微咬着牙,手中的筷子無意識地插着一塊蘿蔔,把那晶亮剔透的蘿蔔刺成一副稀爛的模樣,好一出“人間慘劇”。
江二公子那般如天上皓月的人物,怎麼就看上了那姓蘇的家夥?身高又不高,身材也不如我,禮儀舉止那更是一塌糊塗,也就姿色勉勉強強和我相仿,江二公子怎麼就被她給迷住了呢?想在甚至因為她,和七皇子争風吃醋,不值得呀!七皇子雖說是個閑散皇子,未來也就是個逍遙王爺,但至少還是宇文皇家的人啊,江二公子這麼做不明智啊!
想不通呐……花璇郡主苦着一張小臉,心中郁結。
而在她心中想着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之時,七皇子已經把下句接出來了:“此處,我便接杜子笙所作《田莊春酒》之句‘月眠春風屠蘇醉’。整首詩雖是言述田莊之酒的濃醇,但熟悉杜子笙生平應該很清楚,作詩之時他才因調職與青梅竹馬分離,所經田莊飲下屠蘇酒,便借此抒發對那數百裡之外伊人的相思之情。此情,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