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外,趨近尾聲的筝曲漸漸舒緩了起來,半卷憂愁,盡數作了朦胧的欣喜。不知喜是因為遊曆這江南,抑或是那天命般的相遇。誰人知道呢?
第一幕,謝幕。
蘇璃略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方才幾乎真的全程姨母笑看完了這第一幕戲曲,霜兒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些奇怪,但自己當時有些入神沒怎麼注意,現在想想,卻是有些羞赧。
不過,這雲錦書和李月樓二人也太好嗑了吧!尤其是那最後的對視,放空了舞台,隻有二位佳人的對視,那眼裡流淌着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都是極其耐人尋味的。看樣子,雲錦書似乎是不經意間把李月樓給撩了啊!
“馬上第二幕了。”顔霜瞧了一眼笑容有點掉智商的蘇璃,輕輕咳了一聲,淡淡地說道。
“好啦好啦,阿璃,别光顧着傻笑,第二幕馬上開場了。”靈夢公主也注意到了蘇璃的模樣,當即覺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
“懂了,欣賞戲曲要緊。”蘇璃回過神來,意猶未盡地看向場中,接下來的故事,該是發糖了吧?
“第二幕,煙雨江南。”
雲錦書撐着油紙傘,看了一眼青黛的天色,心中有些郁悶。自己先前這話說的,煙雨江南,真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呗!江南多雨,天氣易變,可沒想到先前還陽光明媚,聽了月樓姑娘一曲自編的《憑欄醉》過後,這天氣就有些變化了。等到出門之時,已經開始飄起了半透明的雨線。
不過,好在……
雲錦書向自己身旁看了一眼,李月樓緊挨着自己,肩抵着肩,柔軟安和的目光平視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潮來來往往,卻不過她的眼裡分毫。
“不知公子此去欲往何處?”
李月樓偏過頭來,柔聲問道。
“長陵江畔。”
雲錦書目光幽深,輕聲答道。
李月樓微微颔首,卻是沒再說話。
起風了。
雨小了一些,但是卻愈加密集,若是不撐傘稍稍淋一會兒雨,一樣能濕得通透。加上有了略微的冷風吹拂,李月樓穿得單薄,一個寒顫,便驚動了一旁的雲錦書。
“月樓姑娘可是經不住寒?”雲錦書看了她一眼,出聲問道。
“無妨,不太适應罷了。”李月樓擡眼望了望青黛色的朦胧天穹,抿了抿紅潤可人的朱唇,聲音依是輕柔。
“如此美人,着涼了可就不美了。”雲錦書輕輕笑了兩聲,無意間露出了雌音也沒發覺,不過也沒什麼影響,李月樓見她第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公子是位姑娘了。她把傘遞給了李月樓,旋即脫去了寬袖的大外套,溫柔地披在了李月樓消瘦的雙肩,再取回了傘,給她以及自己撐着。
李月樓按着肩上溫暖的外套,眼中閃動着令人看不懂的光:“公子這是何故?”
“我是男子,這般風雨不過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一個身子骨柔弱的姑娘,若是着涼受了風寒,我可賠償不起啊,南陵花魁!”雲錦書還有閑情調侃了兩句,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示意自己一切安好。
“那小女子便謝過公子了,待回返紅塵醉,小女子必好好款待公子。”李月樓望着雲錦書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語氣在溫柔之外,也有了鄭重與嚴肅的意味。
款待自己嗎?若是自己真是男子,怕是能聯想某些不太正經的東西吧?
雲錦書自哂,緊了緊衣領。雖是身子骨不錯,但歸根結底,也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脫去保溫效果尚佳的外套,也不見得不會冷。但,總比身邊那個柔柔弱弱的家夥要強的呀!
李月樓還在悄悄打量着身邊的雲錦書,脫去了外套,她隐約的曲線輪廓已經很難藏得住了,胸前微微的弧線,還有纖細的腰線,可完全不似男子,這個僞裝,可還遠遠不到位呢!
早春的江南,依是煙雨迷蒙,并不大的油紙傘下,有二人,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