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底又怎樣的芥蒂,她來的時候,還是願意相信她。
可能,這就是喜歡吧。
可能,這就是賤吧。
作踐自己,隻為曲意逢迎。
可悲,又可笑。
蘇璃自哂,卻是皮笑肉不笑。
顔霜進門的時候,恰好看見這頗為詭異的笑容,心尖倏地一顫。她……似乎芥蒂很深?
“霜兒此番過來,可有要事?”
疏離的語氣,與甚至是動彈都欠奉的舉止,無不彰顯着她的介懷。即使依然是那般嬌柔軟糯的聲音,如今聽來,竟也有幾許刺耳之意。
“無甚大事,想同阿璃說上幾句,順便,為你绾發。”
顔霜走近,還是那熟悉的溫柔語氣,還是那慣有的淺笑。隻消一聲,仿佛便能讓蘇璃好不容易壘起來的防線瞬間崩潰。明明還什麼正事都沒說,蘇璃的眼底便泛起了淚光,一天裡胡思亂想積壓的委屈,就在此刻全部湧上了心頭。
“好了好了,哭什麼,我在呢。”顔霜溫柔地抱住她的腦袋,聲音也是缱绻的,“我一直都在。”
但蘇璃掙開了她的手臂,怔怔地看着她的眼,聲音因抽泣而變得有些嗚咽:“你……你……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你想起來了?”顔霜輕輕問道,神色平靜,語氣依然溫柔如水。
“想起……想起什麼?”
“事實與你所想的,有些出入,但差别的多少,由你自己定奪。”顔霜并沒有正面解釋,而是換了個說法,“等過兩天,你一切都會清楚的,那時你說什麼我都依你。但這兩天,我們先就這樣,好嗎?”
“就這樣……是哪樣啊?”
“與平日一般無二。”顔霜輕聲道,人已經站在了蘇璃身後,一雙手,已經覆上了蘇璃随意挽起的發。
替她梳妝,不過日常。往前的很多日子,都是顔霜替蘇璃梳妝绾發的。
那雙溫涼的手似乎帶着些許奇異的魔力,蘇璃一刹之間便感覺心神安甯了下來。說是手有魔力,倒不如說是霜兒給她的感覺向來如此安甯可靠。
可那顆心,卻還是隐隐作痛。
梳妝,就在沉默中進行着。
終于,蘇璃還是沒忍住,眼瞳緊緊看着鏡子裡的霜兒,出言問道:“你做的這些,是對洛魂,還是對我?”
“洛魂是男子,鮮蓄發。”顔霜輕輕地道,手中未止,眉眼未擡,似乎說的完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無需濃墨重彩地多描幾筆。
“你果然忘不了洛魂。”
蘇璃說這話時,神色表情語氣都像極了影視劇裡的閨中怨婦。就連語言邏輯,那種無理取鬧的程度都惟妙惟肖。
顔霜有些想笑,卻又忽然有些心酸地笑不出,繼而,心中一同迷惘了起來。
好多年了吧,自己究竟是誰,究竟在适應還是已改變的真實人生曆程,連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那家夥說的卻是沒錯,自己已經被時間改變的太多太多了。
“莫鬧。”
心中百結,話仍是輕輕的,像繞過山崗的微風,去留無痕。
“我沒有鬧,這是很嚴肅的問題,對你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事。”
小姑娘闆着臉,氣呼呼的。果然,生得惹人憐愛,生氣了也依然是那般可愛。
“過兩日吧,待我與你去一個地方,屆時,我會與你講明一切。”
顔霜依然認認真真地給蘇璃梳着頭,言辭如舊,清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