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進了玄氣的音律之道,殺意可比竹歌那不帶玄氣的還要強盛數籌!
也不知這小姑娘到底是真生氣了下手不知輕重,還是清楚洛魂他能夠躲開?她的玄氣修為,比洛魂稍強,比洛千裳稍弱,若真給洛魂挨上一下,可就不是什麼簡單傷勢了。
洛魂按緊了手中的樹枝,玄氣覆之其上,那柔韌的樹枝轉眼也似剛硬不催了起來,揮斬而出的氣勢,似乎比真劍還要像劍!
弦音之刃随着铿锵的音律飛速而至,碰撞上那樹枝的一瞬,竟無法将之切成數段,反倒被那樹枝精妙的技法給盡數攔下,玄氣如罡風撼天牆,激蕩出劇烈的聲響,但也無法再進一分一毫。
奏也斂去了那自傲的神色,小臉闆起來,嬌媚的容顔瞧着便也多了幾分肅穆。她的手兀然加急,愈發快奏的曲子,便似那從夤夜戰至破曉的對決愈發激烈。刀劍铮鳴,天地肅殺。
第一次對撞,洛魂手上的樹枝同樣有着多處痕迹,這畢竟是樹枝,而非真正的劍,如此激烈的對碰,對其自然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傷。不過,也倒還好,足夠近她身了。
洛魂的身子猛然騰起,樹枝的劈砍撩挂圓融如意,便是一把真正的劍一般,在他手中,同樣快得驚人,那來自四面八方的弦音之刃,竟無一能破去那樹枝的揮舞。而他雙目堅定,技法愈發繁雜,目标直指那樹梢處的黑裙少女。
水雲曲,其六,林澗!
奏自然不會任自己被動,陡然變奏間,天地纁色的悲秋已然落幕,随之引發的,恰似十面埋伏之境!
弦音之刃未曾散去,那仿若來自天地的鎮壓之意,盡數落在了洛魂身上。那壓迫感之強,正在施展水雲曲第六式的洛魂,也不免被打斷了劍招,身子也随之兀地下沉。而蒼竹的最後餘韻,那一叢弦音之刃,便氣勢洶洶而來。
洛魂不是沒與音修對陣過,但真沒與這般入聖層次的音修對上過,那種随曲而變的詭異,當真難以捉摸。
好在,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樹枝上挑,似把那一叢的音刃盡數給擡起了一般。但那密密麻麻的刃氣到底還是無往不利,縱然洛魂玄氣再雄渾,這樹枝到底隻是根樹枝,在接下了那音刃之後,也不得以被斬成了數段。
洛魂并未猶豫,以手作刃,就近又截了一段樹枝作劍。而在此期間,新的曲子已然完全成型,那鋪天蓋地般的壓力,如天穹墜星般沉沉壓了下來,就連呼吸也仿佛被抑制住了。洛魂索性屏息,以玄氣作基,小腿肌肉猛然繃緊,淩踏而起,身形以螺旋型躍進而抵消那無孔不入的壓力。
樂曲驟急,幾點鼓點聲,也悄然融了進去。奏盤坐于樹梢,撫琴壓弦之時,手還間歇地拍打于琴身,也不知那杉木瑤琴究竟是何等構造,還能鼓蕩出這般如鼓點的聲響。
于是,在四面八方施壓的同時,每有一記鼓點,洛魂身上就會崩開一道口子,雖然不深,但也伴随着疼痛往外滲血,而這已經是洛魂以玄氣護體的結果。
這小姑娘動真格的了,還真是不知輕重。動用這種霸道的能力,對她同樣也是不小的負荷,拍擊幾次琴身,她自己的臉色都開始變得有些蒼白。
洛魂倒不至于與她置氣,隻不過的确需要加快進程結束這場鬧劇了。
水雲曲,其二,殘雲!
洛魂剛猛突進的身子也慢了下來,如同旋轉的陀螺突然間變作了重甲步兵,每一步的步伐都是那般沉重而有力。他手中的樹枝,也依然是那快到模糊不清的劍式,以此對抗那同樣幾乎快到看不見的鼓點重刃。但他并非刻意慢下,而是他與奏之間的距離,已不足三丈!再強硬踏去,若是奏沒什麼反制手段,傷到這小姑娘便不太妙了。
奏神色凝重,抱琴而起,不再刻意制造鼓聲,而是邊彈邊退,曲調轉換之下,那鋪天蓋地的壓力,已經轉變成了抗拒的狂風,夾雜着無數陰冷的風刀!
而洛魂的殘雲式還未結束,他在穩中求進,速度雖然不快,但逆流對抗狂風而進的舉動,反震回去給奏也使得她無法退得太快。
在愈發快急的樂曲當中,二人的距離,也愈發地近了。直到洛魂硬吃一記風刀,肩胛頃刻便見一道血痕,而他手中韌皮被剝去、露出了青白色内裡的樹枝,已經搭在了奏的頸側。少女柔軟白皙的脖頸,那泛着淡淡青色的血管,便完全暴露在了洛魂的“劍”下。
“你輸了。”
洛魂看着抱着瑤琴的黑裙少女,淡淡地陳述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