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香氣再度襲來,與柑橘香氣相互交融,形成了一種更為奇特的混香,嗅入鼻中,不免有種冬夏之交的意味。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奏此時的情态,已可用妩媚多姿來描述。自打洛魂遇見她以來,的确還是第一次瞧見她這般勾人模樣,飽滿的柑橘被豐潤的檀唇銜着的一幕分外有視覺沖擊力。偏又還手撩鬓發,眼中皆是盡在不言中的萬千神光,如何能不讓人為之傾倒?
洛魂面無多餘神情,以雪淨手之後,轉而去修劍。
嚯,果然還是那個孤寡冷漠的江湖劍客。
奏憤憤地取下那枚柑橘,瞧着洛魂的目光,已經如同要殺人般化為實質。那一時的妩媚一時的風情,自然皆數去了九霄雲外。
她的确是會感覺到羞恥的,但此刻是盡數被憤懑所掩,雖說長相嬌媚,但她向來不是善于利用這一點的性子。難得拼命壓抑着心中的羞恥感做作一回,這呆子卻還如往常一樣隻知道看着他的劍!木頭,不開竅的蠢木頭!
于是,憤憤不平的奏,一把拿出了青藍色光暈罩身的月華神劍,便要與洛魂論劍。
嚯,果然還是那個恣意飛揚的魔域聖女。
比試結果?
何須多問。
這場鬧劇,持續到夜裡才算結束。洛魂給狠狠出了口惡氣的奏奉上了雞湯,算作賠禮道歉。奏自然是嘴上不饒人,但手上已經很誠實地接過了碗,這才停下了對洛魂的正義批判。
她知道,某個呆子是清楚自己的日子的,所以今日三餐都是些暖胃的膳食。但日子并不總是那麼守時,早些晚些都有可能,如今便還未至。
不過,這種羞人的事她自然不肯說出,被他知道也隻是許久之前的一場意外罷了。畢竟朝夕相處這般之久的時日,如何能不出半點差池?而如今,更不可能向他更正。
說來也是,最奇怪的莫過于他這麼個冷淡性子的家夥,究竟是如何能知道女子還有月事一說?但真要論起來,他無聲的呵護,還是讓她頗為受用,隻是嘴硬的她絕不可能嘴上承認這一點的。
——這家夥,他不會真當作是在養閨女吧?
奏突發奇想,心中兀的警鈴大作,最後發展成父慈子孝的場面可不是她想要的,雖說好像父不慈子也不可能孝來着……
這不重要!
于是,奏喝下這暖意融融的熱湯之後,看向洛魂,面色肅然,徑直問道:“你待我何?”
“何意?”洛魂接過她手裡的空碗,不曾看她,就如此随口回問了一聲;也不曾停下為她盛湯的動作,順便挑了适量的黨參舀入其中。
“我的意思是,你是把我當作什麼人在看待的?”奏接過他遞來的碗,也沒有喝,捏着調羹輕緩攪動着,認真問道。
“于你而言,這重要麼?”洛魂見她模樣少有的認真,便也認真回應了一句。
“那當然很重要,我總覺得你在把我當小姑娘看待,就像帶閨女似的。”奏還是感覺這個呆子沒法會她的意,便直言道。既然他說話向來不會彎繞,她便也不旁敲側擊了。
“我沒有子女,不會作此考慮。”洛魂淡然道。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如你這般性子,能有哪家女子能和你對上眼?”奏說這話時,總給人幾許咬牙切齒之感。
洛魂沒有應答,垂下眼,捧起碗喝了口湯。
奏稍稍平複了心緒,話題又被這家夥帶跑偏了,但還是知道他待自己總不是帶閨女便好。不過,既然問話都到這一步了,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再問得清楚明白些罷了。
“那,你究竟是以何種身份待我?”奏目光灼灼,哪怕洛魂并未與她對視,那眼中神光也仿佛要穿透人心。
然,洛魂依舊不語。
的确,他不會彎彎繞繞,但他會閉口不談。
北境的冬夜,寒星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