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聖域豁然色變。
怎麼會?
宗主不是說,她已經給殿下種下紋印,唯有遭遇緻命危機或者她親自解除,否則殿下是無法動用秘典的。可是如今,各執事雖圍困了殿下,可連輕傷都沒造成,宗主當前也還在宗内,殿下這秘典是如何啟用的?
不過,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實力差距太大,殿下若想要戰勝各執事,借助秘典提升的幅度要非常大,這樣會急劇加速瞳色異化。這樣下去将會十分危險,當下必須強勢出手鎮壓殿下的秘典,使其褪回!
但,奏的速度,比起他們三個聖域還要更甚一籌。這讓他們在進一步色變的基礎上,也加快了趕來的步伐。
洛魂眼前更昏暗了,但他聽見了那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餘歌殘響,感受到了那蒼涼而強盛的沖天氣勢,眼前的紅蒙蒙的血色,也染上了一層尊貴而神秘的紫。
她終究還是啟用秘典了。
洛魂還來不及歎息,那蹁跹的蝶便已到了他的身後,兩隻溫暖的小手,輕輕按壓在了他的睛明穴。随着秘典之力的注入,洛魂眼内的充血也得到了緩解,不再是紅蒙蒙的一片。
“你若死了,我陪着便是。”
輕輕的話語,響在天地間,也叩在了他的心間。
當真是沒感覺嗎?
洛魂咬緊了牙,抓着斷情劍的手有些發狠,劍身震顫,如同在回應他的心。
随着奏的強勢介入,圍攻也暫且停下,三名聖域面色凝重,也不啰嗦,一句“得罪了”之後,便要出手鎮壓奏的秘典之力。
奏眼中的赤紅陡然加深,她飄身而起,素手輕撥,懷中瑤琴便震蕩出一圈激波,三名聖域竟也被彈開幾步。這固然有着聖域修者并未動用全力的緣故,但也同樣反映了奏此時的能力之離譜。
她周身紫色的氤氲光彩愈發濃郁,其間詭異而繁盛的力量,正在狂野增長!
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一隻手探入了那一團紫色當中。哪怕甫一侵入便就鮮血淋漓,他亦不改舉止,堅定而執拗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再用這股力量了,好嗎?”
他的聲音帶着掩蓋不去的虛弱與沙啞,但還是把聲線溫了溫才對她如此說道。他與奏對視着,那深邃的黑似要容下那盛怒的紅,将之平複緩和,回歸本真。
“不打了,回家吧,好嗎?”
他又問道,說出口的話語,卻完全不像是他這人能說出來的。“不打了”這種詞彙,向來不存在于他的詞典,反倒是曾經奏規勸他的說辭,如今卻成了勸慰奏的詞句。
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奏眼中的赤色黯了黯,唇瓣翕動,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她身外的紫色氣流停止了對洛魂的侵蝕,反倒開始鑽入他體内,療養着她方才無差别進攻所造成的傷勢。
聖域三人停在了原地,如果那小子能把殿下安撫下來,那也便無需他們出手了。局面盡在掌控之下,倒也不擔心他們能翻出什麼波瀾。
“回家吧,你師父還在等你。”
他的話語依然很溫和,溫和到從前甚少出現的程度。他的眉眼也比尋常時分要柔和許多,隻是那眼中的光,忽然讓奏有些不寒而栗。
“那你呢?”
奏反握住他的手,粗砺的繭如今也不能讓她安心下來。她想不通為何他這麼快就發生了轉變,先前還意圖與天博弈傾力施為,下一刻卻放棄了鬥争,隻求她能離去。
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洛魂粲然一笑,移開了目光,不知看向了何處。
随後,他掙脫了奏的手,執劍而出,徑自沖向了三名聖域,眼中帶着如慷慨赴死般的決然!
奏隻是微微怔了怔,那人便沖了出去,如今他們已近在遲尺,再攔已經是來不及了。
“你們敢!”
奏豎起了眉,騰身極速而來,怒喝而出。雙目的赤紅,再度昂揚起了不滅神光,紫色光流躁動不已,脫離了她的身體暴掠而出。那一瞬的光彩,明亮奪目,如太古的殘風呼嘯于這蒼茫的孤島,勢要泯滅所經的萬千物事。
然,距離使然,聖域的攻勢速度更甚一籌。
在奏的秘典之力尚未襲來之時,洛魂便已被三把樣式不同的武器洞穿,肩胛,胸膛,腿彎,足以将他死死釘在半空,不得寸進。
鮮血,灑落一地。
奏的眼中,忽然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