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結果是好的。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被隐秘的一切重新出現。疲憊的奏拿着劍,眼中赤色隐沒,她看了看這漫天的星,沉默着尋了一處隐蔽處調息。
北境便就是這一點好,山嶺多而地勢高,天空明靜澄澈,無論是白日裡還是夜色中,皆是一片澈淨明通之景。
隻是,這光風霁月之下,木屋隻剩下了焦黑的地基與些許殘垣斷壁罷了,外圍的草木倒似乎沒有太大變化。
至于人?
沒瞧見。
……
碧血堂總堂地下,一枚玉牌,悄然破碎。守夜的小童豁然驚醒,滿臉的不可置信,連滾帶爬地上了大台,反複确認過玉牌的确碎裂之後,便又慌慌忙忙地跑了出去。一面跑還一面念叨,怎得今日便僅有自己值夜,還望堂内師兄師姐們莫要怪罪才是。
須臾,便有一老者與一男一女倆年輕人随小童一同來此,在見到碎裂地如此徹底的玉牌之後,三人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玉牌的碎裂狀況,大緻也反映了其主的死亡狀态。碎成這般徹底,連名字都拼湊不出來,那這位隊正該是遭遇了如何慘烈的對陣?
老者上前,勾勒起了符文。當前第一步,得要确認死者是誰才是,這個陣勢,可以查閱玉牌之主之名。
而當他們知曉玉牌之主,是一位實力已經臻至聖域的隊正,而且這位隊正這些時日并未有外勤任務應當就在宗門當中之後,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宗門之中,如何能把一位聖域強者無聲無息地抹殺掉?混入了這等層次的高手,必須立即呈報給堂主,以禦宗門安危。
正當老者布陣聯系堂主之時,又一塊玉牌的碎裂,讓他們再一次怔住了。
陰暗的地下,冷意森森。
始作俑者面色更疲憊了,但眼神依然明亮,既是實際上的赤色如血,也是心理上的精神亢奮。她該是痛的,該是累的,這等苦楚該是靠着人撒兩聲嬌等安慰的。而現在,她什麼都沒有,身邊手裡的,僅是一把滿是血的劍,與一把沒有弦的琴。
她如今的狀态可謂凄慘,這般上等的玄色綢緞布料,也有數不盡的區域被染成刺目的紅,尚未落盡,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她自己的,也或許二者皆有。淩厲的傷口,遍布在身體各處,哪怕是那如花般嬌豔的容顔,同樣覆上了血色之傷。
她喘着氣,每一次的呼氣,都像是呼出一片迷蒙的血霧,淡淡的赤色飄蕩在夜色下,帶着微微的腥味。
她當是愛美的,這等把她所喜的茉莉花香都掩蓋了的味道當是不能忍受的。不過,也沒心打理了,将死之人,何須在意太多。
方才與第二人對戰都險象環生,一瞬間的抵抗機鋒,讓她接踵而去的連環攻勢都差點完全崩潰。所幸她及時絕去朱雀七弦,才徹底毀滅了敵手,而她也被這一下反撲沖擊成了傷痕累累的模樣。聖域與領域的鴻溝,可非輕易能夠越過。
她清楚,自己幾近油盡燈枯,第三人,自己一個照面就要被擒,但她不甘,不甘複仇隻是到此為止。她并不懼怕死亡,洛魂那混蛋,肯定已經為她探好了路,那便放手一搏,隻要成功,她便能在洛魂面前驕傲地昂着頭,嗤笑着看他,說上一句——
看吧,你個笨蛋做不到的事,對本殿下而言輕而易舉!
休息了片刻,她又踏上了征程。
并非她不想多休息會兒,而是她也清楚宗門的一點内幕。接連死了兩名聖域,宗門不可能一點反應沒有,事到如今還沒有出現戒嚴已經足夠讓她意外了。故而,現下當應一鼓作氣,直接把那第三人了結,那便結束了。再等待會兒,等到戒嚴,便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月漸漸隐沒,夜愈發深沉,天河上的星星寥落。而奏,與第三人遙遙相望。
敵手有準備了,那又如何?
她,再也不想在記憶的長河裡刻舟求劍了。
此路若通向永恒,何須等待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