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有一月白裙裾女子獨立于池畔。雙月相映,清輝傾瀉,将池水映得波光粼粼。池中遊魚時而躍出水面,激起層層漣漪,卻落不進她眼底的秋水,隻因她心中所念,遠非池中之物可比。
她伸出纖長青蔥,輕輕撫過池邊青石,思緒萬千,卻不知如何排遣。輕歎一聲,似有道不盡的愁思。她深知,此番情愫恐難有善果,隻是,心中那份舊日的過往難以割舍。
瑾白閉目凝思,似在遙想往昔,又似在默許自己最後一次沉溺于這段無望之情。此間,恰似丹青畫卷般的靜谧美好——倘若那輕佻的音聲不曾打攪的話。
“真哭啦?”
當那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線捏着慵懶的語調出言時,瑾白的神色微微僵了片刻。說實在的,此刻的她頗有種想要把那惡鬼拎出來狠揍一頓的想法,隻不過一受限于拎不出來二打不過,隻得放棄了這看上去很美好的想法。
“沒有。”
瑾白睜着水汽迷蒙的眸子,看着水中月。
此時的月,恰也透過水面的反射映在了她的眼中。池塘中,因不眠的遊魚而漾起的漣漪驚攪了月色,倒映在她眼底時,便又多了一層水霧的朦胧,将那完整的蒼藍冷月攪成了星碎的藍色斑塊。而正處峨眉狀的猩紅時月,透了幾許淺色的紅,因得了幾許溫柔,也讓萬物染上一層溫柔。
——恰似瑾白一般。
“你這便放棄了?”
“他有愛人的,從前是,現在也是。”
“你就不能去搶啊?笨!”
“黑錦,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讓你去搶。”
“胡言亂語,無可救藥。”
……
于是,這場交談突然地來,也突然地停。話到此處,黑錦便不再出言挑釁,而瑾白也不願理會那個總是想着奇奇怪怪主意的家夥。
瑾白心中,再一次安靜下來,似有一朵潔白的蓮花盛放,随風輕舞曼妙。寂寞高不可攀,卻又落筆心頭,一字一句書寫着舊時的風采。過往念念不忘,曾經留在心上,那些爬滿了青苔的記憶,總會在風前雨後,不經意間煥發出蓬勃生機,狂野生長。
一些事,情深緣淺;一些念,執迷不悟;一些情,風輕雲淡。
放下,或是放不下。
不論如何,心中依然隐隐作痛。
她再度執上了那青翠的竹笛,送至唇邊,卻不曾吹響。
今時不同往日,已是夜半,吹奏竹笛驚擾客人定是不好的。所以她隻是放在了唇邊,輕輕緩緩地送着氣,便有如同嗚咽的風聲傳出,較于竹林中真正的風聲,卻是要凄清許多。
夜漸深,風漸斂,連帶着那似低沉的嗚咽也淡了聲息。
瑾白收起竹笛,飄然離開此處,隻是那池塘中星碎的月色,依然如那月白的衣袂,仿佛從未離開過此地。
從前是過客,往後,是友人,也隻是友人。
不必傷懷,這是一早就知道的結果,不是麼?
……
往後,又過了幾日。
這幾日,蘇璃主要任務是在自行摸索逝水七絕與奏魂的修正策略。至于洛魂早年間的作品水雲曲,則暫時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那部劍法太雜,風格也并非特别統一,改良勢必需要大刀闊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