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很顯然,黑錦才是引起痛苦的根源。想活着本身沒有錯,但如果這份活着需要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以寄生其他人來維系,怎麼可能會沒錯?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黑錦已經決定要在二丫身上複蘇,這是痛苦來源的根本原因。而接下來痛苦産生的直接原因,便是母親與二丫之間缺乏溝通、信息不對等。
(所以及時溝通交流真的很重要啊喂!)
事已至此,母親因二丫不願開門便覺得是慣壞了這小姑娘,準備去找鑰匙。而二丫因母親的不理解與埋怨,本就哀涼的心,便成為了空洞而冰冷的一片。
冷,真的好冷。
二丫顫抖着身子,呵着氣,卻不見分毫作用。
身軀,像是凍作了冰雕,沒有動作,沒有心跳,沒有一切的一切。
腦中,已經混沌一片,腫脹地似乎要爆裂。耳畔的嗡鳴,帶着幻彩般尖銳的刺聲,忽遠忽近,忽掠忽滞,在四周環繞不停。
眸中,黯淡無光,空洞到令人恐懼的神色,不再有任何的變化。血絲逐漸蔓延,延伸至的失了焦的瞳孔,珠淚亦是血一般的顔色。
心髒,像是在被刀輕淺地割着,不深,但這撕裂般的疼痛足以痛徹心扉。每處鮮紅的刀口,都向外密密麻麻滲着絕望的色彩,沉寂,壓抑,像是有劇烈的搏動向外瘋狂地沖擊,勢要再度殘破這支離破碎的心。
黑錦哂笑,喏,機會這不就來了麼。
隻是,黑錦并沒有實施她的計劃,或許是因為沉浸于看這場好戲?
但在以後,她會知道的,若是在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動手,大概是她成功的唯一機會。往後的二丫,或許會陷入愈發苦痛的境地,可她的承受能力,同樣在與日俱增。綜合來看,現在的二丫,的的确确是最脆弱的時候。
可她錯過了。
且一錯再錯。
若問她一句後悔嗎?
她大概會說——
“哎呀呀,後悔一詞,說或不說有什麼意義呢?事已至此,我隻能這麼将就着與小瑾白共栖一身,沒事便與她搶奪搶奪身體的控制權,苦中作樂嘛!”
然而,很多時候,沒有明确回答,其實也便意味着給出了明确回答。
在黑錦安靜當看客的時間裡,母親已經找到了鑰匙,拿着柳條,滿面怒容地擰開了門。
可在坐在門後的二丫眼中,她回頭看去,是母親沐浴着無盡的白光出現,純澈如同那溪中的流水,不見分毫雜質,與其他地方的深邃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絨絨的光,給母親的輪廓鑲上了一層金邊,照落下來,便像是最神聖、最溫柔的觸碰,連帶着心也得了幾分暖慰。
而因久處暗處且母親背光,二丫看不清母親臉上的表情,但從她手中被握緊的柳條來看,二丫的心,再次從峰頂跌落了谷底。
柳條,農村孩子應當都不陌生的東西。
并不是說柳樹在農村常見,事實上,但凡是有水的地方,柳樹都很常見。關鍵在于柳枝,其質地軟韌,打人很疼,卻又不易打破皮,經常作為一種懲罰工具出現在農村孩子的生活裡。
聯系先前母親的已經有了怒氣的言辭,這根柳條是作何之用,已經可想而知。
二丫一切的擔憂與恐懼,仿佛盡數化作了已經能夠料想得到的傷痛。妄想得到來自母親的慰藉,也在此時成了紮在心中的尖刀。
滴滴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