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在精神世界當中，一言不發。

雖說有着黑錦屏蔽了她說話的能力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是她對于這血腥又惡心的一幕實在有些承受不住，心中便産生了幾分想要嘔吐的感覺。

可這，還隻是黑錦殘虐的開始。

她用樹枝戳，用火焰炙，用刀割肉，用石堵嘴。再往後，便是針對器官開始下手了，什麼拆條胳膊卸條腿都不在話下，甚至還因為擔心他們應激或者失血過多而亡，還貼心地為他們提供治療服務。但同樣該有的止疼層面，她一點兒也沒給他們續上，要是想借助昏死逃避的，她也會給予他們清醒的舉措。

要的，就是讓他們遭活罪，死，反倒是一種解脫。

可惜，當初在蘭因斯，嚴刑逼供這方面的東西還是學少了。不論是身為魯門領主、三分君王還是後面的無光榮主，對于需要刑訊逼供的對象，自有擅長于此的人去做。她是領主，隻需要負責強大就好了，隻要足夠強，自然有人願意追随，把雜活分割成無數模塊，各司其職。

她現在使用的，隻是一些所曾聽過，但不曾實施過的手段。她曾經對付敵人，要麼吃了要麼直接殺了，絲毫沒有殘虐的想法，如今想要這麼做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确稚嫩了些。

但，這所謂的稚嫩，是相對蘭因斯而言的。對付這些諾德爾撒的普通人，那可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光這一夜，這五人便耗去了她不少息壤之力用以吊住他們的性命。都被削成人棍了還能活，她的力量的确起到了功不可沒的作用。

天亮之前，她還是秉行了自己先前說過的，不讓他們活到明日天明。于是，又有紫黑色霧氣彌漫，像是抹布一般，将被囊括進去的人瞬間擦除。不論是皮肉、血液還是骨骼，都會在那霧氣中被吞得幹幹淨淨，連一點渣子都不甚，隻留下難聞的像是燒焦羽毛的氣味。

二丫在精神上已經嘔吐一整夜了，但畢竟未掌身體，所以都隻是虛感。但那種惡心以及厭惡，可是半分不假，黑錦的殘暴與陰狠，在她心中又多了濃墨重彩的二三四五筆。

如今這霧氣，讓她對黑錦的恐懼再上一層。那紫黑色霧氣，仿佛活物一般無風自動，甚是詭異。甚至，還能聽見刺耳尖銳的嘯聲從中傳出，仿佛真的有故事中的怨靈藏匿其中，隻要有人落入，便化身吃人的惡鬼開始肆虐。

這一夜，幾個人間渣滓徹底消失在了世上，多的，是心中對善良存疑的黑錦，與心中對善良也同樣存疑的二丫。

因為不能言語，精神又被黑錦強制着看完了整夜的行刑，二丫除了惡心與恐懼，卻也有些自己的思考。比如說，黑錦那番關于善良的論調，讓她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家夥還是有些觸動。

善良有錯嗎？

應該是沒錯的。

可按照她的說法，若是把善良給了這些祈求善良但其實根本不需要的乞丐，反倒是助纣為虐。最起碼，追自己的這五個人，他們有力氣，不殘疾，是有能力靠雙手的勞動謀生的。但他們卻選擇了乞讨，寄生于人們的善良，期待着不勞而獲，那這份善良，便不該給他們。

更何況，二妞曾經說過，有些乞丐是有着上級的利益鍊——二丫聽不懂什麼叫利益鍊，但二妞向她解釋過，一群人勾結在一起想一起坑害其他人的錢财，這群人便形成了利益鍊。他們乞讨，不一定真的是為了乞讨，而是為了實現諸如偷盜、搶劫、綁架、人口買賣等不當營生。

而先前看見的，似乎也印證了二妞所講的故事不僅僅隻是故事。這些，的确是真的。所以，更不能把善良給這些壞人！

可那惡鬼這般折辱，是不是也……

但他們對自己，好像也真的是抱着殺人的态度來的，如此随意地決定殺人與否，應當是不陌生此道的，此地官府，便這般縱容嗎？

莫非，官府也……

小小年紀的二丫，随着思緒的越飄越遠，想的東西也逐發恐怖了起來。

而黑錦則是眯着眼，看向了東邊剛剛從山頭露出點兒邊的橘黃色太陽，唇角微微勾起：“小瑾白，這回可算是聰明了些。官民勾結，從來不是什麼稀罕事，若有修者的能力為之作偃，徹查清剿的難度可就不止是加大一點那麼簡單。

“這世上有許多修者，為避免修者的無法無天，亦有官方背景的修者進行對應處理。所以，官府并非拿修者沒有辦法。隻是，若是官府被錢财腐蝕，這些用于保衛人民免受修者侵害的官方組織，反倒先一步成了施暴者，可還真是有趣呢。”

“你為什麼會了解那麼多？”

“唔，你猜。”

“我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