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由洛魂的無情劍道能壓制餘安亮之事,并不能說無情劍道是一條好路。世界并非二元的,選擇不是隻有對錯的,于當初的洛魂而言,他隻能選擇走無情劍道,才能謀求當時他心中的唯一渴求。然而,他又做不到真真正正的無情,于是這條路便舉步維艱,一路坎坷。
不過,都過去了。
盡管洛魂心中還過不去,但從時間尺度上來看,确實是過去了。
當下,還是該要勝下這一場。
洛魂劍式再變,如今正是進攻極為淩厲的殘雲劍式,在餘安亮已被傷到連連敗退之時,這一招,無疑是朝着取人性命的目的去的。
他真想把餘安亮殺了!
洛魂的劍愈發刁鑽,甚至已經開始朝着髒腑開始發狠,而斷情劍的震動反饋也在告訴他,這位大家子弟,身上還帶着一年前護他性命的寶物。
那是一塊護心鏡,既能護心,亦能保人。
不過,那又如何?
洛魂眼睑壓下,仿佛感受不到咽喉灼熱的劇痛,感受不到與餘安亮搏鬥中四肢百骸的劍傷,感受不到與之交鋒所受的震顫與沖擊。他是瘋子,便隻想殺了對面,便無所謂自己的生死。
他少言寡語,并非感受不到痛,隻是不存在讓他分享自己疼痛的人,所以不言。
他血冷如霜,并非心不曾泛起漣漪,隻是沒有值得他為之動容的事,所以不悲。
可敢,搏命一場?
哪怕是動了殺意,他眼中依然不見太多情緒,隻是一味地出劍,要快,還要更快!
叮叮——
這一劍,真正刺中了那護心鏡的本體,發出清脆的嗡鳴。但,以他目前的能力,無法穿透這塊護心鏡的保護,更不談破壞。隻要這塊護心鏡還在,他能傷餘安亮無數次,卻難以真正殺死他。
詭異的是,刺中這護心鏡以後,斷情劍陡然陷了進去,一時之間竟無法掙脫。更關鍵的是,餘家的護衛眼見餘安亮不敵,且處境有越來越危險之勢,便也顧不得先前餘安亮的吩咐,已經提着斧钺從後方襲來!
洛魂當機立斷,劍已陷入護心鏡的詭異之中,那便提劍,硬生生把餘安亮扭轉了過來,讓他的後背去面對護衛。下一刻,便是擡腿猛踹在餘安亮的胸口,将劍與護心鏡分離開來,而餘安亮便倒飛了出去。
但,在此之間餘安亮也絕不會單純地任人擺布,他在被踹飛的前一刻,甩出了兩手的透骨釘,數量不僅多,角度亦是刁鑽得很。洛魂攔截下了絕大多數,卻還是漏過了兩枚,一枚擦過臉頰留下血痕,一枚透過大腿造成了貫穿傷。
他還是站着,筆挺如松,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等等,兩人?
還有一名護衛呢?
洛魂的瞳孔縮了縮——這是他許久都沒有過的變化。
“是在找我嗎?”
護衛二号拎着二丫的衣裳後領,從餘安亮背後出現,陰恻恻地說道。而二丫身體懸空,胡亂撲騰着,卻怎麼也使不出力來。可她卻不哭不鬧,也沒有叫嚷着讓哥哥救他,甚至還掙紮着想要咬他,隻是實在無力與之對抗。她似乎很清楚,如果哥哥能打敗這三人他一定會救,如果不敵……
那就一起死好啦!
“你我之争,何必為難稚子?”洛魂看向餘安亮這位話事人。
餘安亮啐了一口鮮血,看向護衛二号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但當他轉過頭來與洛魂對視時,卻是獰笑着的:“好啊,你自裁,我自會放了她。”
洛魂搖搖頭:“你不可信。”
他說的是餘安亮不可信,卻并非直接否決。
“你敢賭嗎?”餘安亮拔出了護衛的佩刀,挑着二丫的下巴,輕蔑地看着洛魂。
洛魂不言,隻是握緊了劍。
其實,二丫的安危本不需要他來關心的。她體内的那位,那才是場中的最強者,是根本無法用常理揣度的惡鬼!
哪怕是洛魂曾經第一次與之交手,也是借着劍靈的出其不意才險勝一招,解決方案也是趁着惡鬼寄宿不深,打暈二丫讓她一同陷入昏厥罷了。若是讓雙方正面對戰,他實在難有什麼勝算。而如今,這惡鬼又經曆了十數天的休養沉眠,能力恐怕更難以估量。
當前,從賬面的修為層次來看,餘安亮略勝于自己,兩位護衛還要高出一個等級,但洛魂不覺得這兩人能是那位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