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救災委員會,主席……也就是最高指揮和負責人由朕自己擔任。其他委員,戶部給十個名額,工部五個。地方政府應配合本組織救災,必要時接受調配和指揮。下設武裝指揮部,調派附近軍隊執行本議案,最高指揮權歸屬于朕。四、組織救災……”
陸燼軒在帝國本屆政府的内閣任國防大臣,平時起草議案的工作由國防部常務次官(常務秘書)做,如果他不信任文官集團的筆,他還可以用從軍方帶來的文職副官。
出任國防大臣兩年,幾乎沒有需要元帥閣下親自寫什麼文件的情況,但那些從國防部過,需要國防大臣審批簽字的文件他沒有白看,在下議院的會也沒白開。
他雖然不了解聶州情況,卻張口就能拿出一份救災議案的模闆來,隻等了解更多信息後填空再進行完善。
任是白禾上輩子上了十四年朝,也沒見過這樣将條條框框列得明明白白,每一條均有操作性的方案。
他經曆過多屆科舉,見過一些策論,亦曾聽朝臣議政,對治水救災所知也不過是:戶部撥款、朝廷任命欽差、押赈款購糧、撫恤災民、以工代赈。待災情過去,則撥款修堤,巡查河道,等待下一次水災再重複救災的内容。
天災是人力不可抗的,天災頻發是上天對君王失德的警示、懲罰。這是“天人感應”,是太傅曾經教過白禾的。
所以當聽到陸燼軒說要欽點皇帝自己做這個治水救災欽差時他驚愕不已。
“皇上要親赴聶州?!”白禾驚得擱下筆,怔然望着陸燼軒。
陸燼軒看了一眼他,起身去對旁邊靜候的宮人說,“你去司禮監找鄧義,讓他叫了解聶州情況的人來見朕。”然後轉頭對另一個宮人說,“你去請醫生,跟對方說朕的傷口要拆線。”
兩名宮人一愣,随後陸燼軒擺手揮退所有宮人。
外人全部離開寝殿,陸元帥關起門來給白禾上臨時課。
“權力不是我坐在皇帝位置上我就自然擁有了,任何政策、決策要是沒法執行,它就是空文。所謂權力也就成了真空……不用問真空是什麼東西,反正是沒有實權的意思。”陸燼軒說。
然而事實上白禾比任何人更明白并非坐上皇位的人就擁有了皇帝的權利。否則他怎會白白做十四年傀儡皇帝,最終被困死在那座金玉其外的皇宮?
他是掙不脫權力網的死魚,是陸燼軒讓他看到了掌握權力的景象是何等模樣,他一直在對方這裡學習着如何掌權。
“真正把握着權力的人是在執行政策的過程中一點點收攏、獲取它的。這時候的權力是自下而上的。我本來以為啟國皇帝的權力無限,我隻需要教你去掌控和駕馭它就行。結果我連給你一個封号,讓大臣不能再拿侍君身份貶低你都做不到。”陸燼軒站在桌案對面慢慢歎了口氣。
“在他們面前,我感受到寸步難行的窒息。原來的皇帝做得可能不大行,居然跟君憲制的皇帝差不多,政令出不了皇宮。所以我要去聶州。”
陸燼軒繞過桌子坐下,拿起聶州送來的那份奏報晃了晃,“我大概是有壓住大臣、文官集團的經驗的。借救災的名義接觸軍隊,哪怕隻有幾千一萬人,我能掌控他們,就能使用暴力。”
“最簡單粗暴的産生權力的方法是暴力。國家本身就是暴力機器,我想啟國人是怕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