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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此為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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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綿綿一臉狐疑,看着二人奇奇怪怪,吓得拿塊點心跑一邊兒去了。

錢淺許久才止住笑聲,蘇綿綿興沖沖地跑回來,“姐姐,那邊有片花海!”

錢淺揮揮手,“嗯,去玩吧!戴上鬥笠。”

“不要!”蘇綿綿一手抓起一塊點心,一溜煙跑開了。

宋十安輕聲說:“你也去吧!不用在這陪我。能一起來走走,聽你們說說笑笑,就很開心了。我真的不介意。”

錢淺往涼席上一躺,頭枕着手臂道:“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懶得動彈。”雖然她才十六歲,卻總有種黃土埋到脖子的錯覺。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宋十安突然問:“你日後打算如何生活?”

“嗯?”錢淺不解地偏頭。

宋十安有點别扭地垂頭,“我是問,往後的日子,你想怎樣過?”

“往後的日子想怎麼過?”錢淺喃喃重複了一遍,突然笑出來,“想不勞而獲、坐收漁利、無功受祿、坐享其成!”

宋十安無奈地笑,“你正經一點。”

錢淺反駁道:“我很正經啊!這難道不是大多數人所期待的嗎?”

宋十安沉默片刻,像是想要确定似的又問:“這樣,你就會覺得幸福嗎?”

錢淺見他神情太過認真,不敢再亂說,往嘴裡塞了個櫻桃,道:“我對幸福的期待值很低,活着就行了。”

雖然她故作玩笑,宋十安卻聽出了一股無奈和悲涼。

他輕聲道:“那日喝酒時,你問過我一個問題。你問,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明知自己救人會瞎,我還會不會去救她。”

經他一提醒,錢淺才隐約記起好像有這麼個事兒,“那你是如何回答的?我那天有點喝多了,不太記得了。”

宋十安道:“我當時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的确很難想。”

錢淺問:“那你現在想好了?”

宋十安點了下頭,“嗯,這幾日想了很多。我父親是武将,但在戰場上受過重傷。所以我母親覺得征戰沙場太危險了,就想讓我做文官。我叔父也是武将,我的武藝都是跟他學的,我還曾偷偷離家,混進叔父的隊伍偷偷跟去過戰場。”

錢淺道:“年少熱血時,最容易叛逆。”

宋十安笑了下,繼續道:“我本來沒想忤逆母親的意,跟叔父去戰場也隻是想見識曆練一番而已,最終還是打算去參加科考的。直到我叔父戰死,我才不顧母親反對,決意棄文從武。”

他頓了一下,說:“我先前還覺得,我甯願缺胳膊少腿,右手沒了,我還可以練左手,少條腿,我也能騎得穩馬,一切還尚有餘地。”

“可我瞎了,就看不見士兵操練、看不見戰場部署,也騎不了馬,甚至敵人站在面前,我都看不到。我就覺得,我從前付出的所有勤奮、所有努力全白費了,我的人生,全完了。”

錢淺輕聲道:“王侯将相,似風雲變幻,王朝興衰起落,交替更疊,誰主沉浮。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在盼望着能富貴顯榮,功成名就,占據頂峰,睥睨一切。”

宋十安繼續道:“我從前也覺得,為國民鞠躬盡瘁、萬古流芳,乃畢生追求。從我選擇棄文從武那日起,我便接受了殉國忘身、不得善終的結局。上天憐惜,留我一命,讓我得以想通,其實人生未必沒有其他活法。”

錢淺不贊同地搖搖頭,“世間紛繁複雜,芸芸衆生,浩如煙海。殊不知,其實每個人的命運,早在從這世間醒來時,便已被注定。”

宋十安道:“錢淺,不要着急去否定一切。你可能隻是心情不好,待這個階段度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錢淺歎息,“你不會懂的。這個世間是虛構的,利益權勢、家國榮辱、各種欲望,都是人類想象出來的東西,實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見宋十安一臉困惑,錢淺解釋道:“這條河道往東三十裡最窄的地方,有座青石橋。飛鳥遺留下一顆樹種,在橋頭一側的青石磚縫裡紮了根,長成小樹苗。最初它隻有手指粗細,也沒人去管它,幾年下來,它已有手臂粗了,樹冠的枝葉還能給路過的人遮個涼。”

錢淺看向宋十安,問:“但你可知,它是有生長極限的。等它再粗壯些,根莖頂起了青石磚,威脅了青石橋的穩固,它就會被人們鋸掉。畢竟,對于耗财耗力建成、供人們兩岸穿梭通行的青石橋來說,一顆小小樹苗實在不值一提。”

“這顆樹苗可能前一天還在感慨,它受到上蒼眷顧,幸運地在河邊紮根,不缺水分,隻要它努力生長,就定能長成參天大樹,為更多人遮涼。後一日被砍掉時,可能又會感歎‘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它永遠都不會知道,它隻是一顆被鳥兒遺落在此的小種子,雖得以紮根而活,卻終究會因有礙青石橋的穩固而死。一切的一切,從最初就已經注定,此為宿命。”

錢淺最後道:“是人就會死,很多執着的東西,都沒有意義。”

兩世的時光一晃而過。

破碎、重啟、摧毀、再來。

她眼睜睜地看着人生長河被命運風幹,卻無力掙紮。她站在幹涸的河床中央凝視這個世間,在失去的境遇裡迷茫、惶惑。她不再遊刃有餘,隻能苟延殘喘地混日子,等待命運的齒輪碾壓到身上的那一刻。

宋十安伸手摸到錢淺的手臂,順着手臂向下摸到她的手,道:“錢淺,凡生于世,都有活着的權利。人間還是挺有意思的,放過自己,與命運和解,别為執念深纏。”

錢淺眼眶泛起水意:“如何和解?我從前忘了自己在演戲,沉浸在戲台和劇本裡,無時無刻不在認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現在我醒了,意識到這隻是一場戲,已然跳脫出來了。除了冷眼旁觀台上的人依舊沉迷不醒,我還能做什麼?”

宋十安急急道:“你還可以選擇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度過人生!”

錢淺掉落一滴眼淚,“可同一場戲,不管重複演繹多少遍,結局也是不會改變的啊!”

宋十安懇切地說:“人生或許短暫,但本該熱烈。我現在回答你那個問題,就算明知會瞎,我也還是會選擇救人。我不後悔,曾熱烈地、拼盡全力去做我想做的事。”

“錢淺,接受現實的殘酷,重返舞台,按照你喜歡的方式,滿懷熱情地去繼續演繹你的人生。”

錢淺愣在原地,“接受現實的殘酷,依舊滿懷熱情的生活……?”

宋十安點頭,“我剛看不見時心浮氣躁,不會用盲杖,摔了兩次後,家裡就給我打了素輿。若非與你結識,我也不知我可以自己走路,可以自己吃飯,可以自己完成很多事。”

“就算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也并沒有那麼可怕,不嘗試一下,又怎知不值得?你看我又摔了幾次之後,現在不是走的好多了?”

春末的陽光溫和不烈,微風繞過樹梢,兩個失意的靈魂彼此靠近,在這無聲的溫暖中交融探尋。

錢淺壓抑在心頭多年的黑雲,好似被日頭照散了許多,忍不住笑問:“這就叫看透生活,但依然熱愛生活是嗎?”

宋十安也笑:“一直以來,我們都活得太用力了。放松一些,說不定随心所欲的生活,更順風順水呢?”

錢淺仍有些猶疑,“會嗎?”

宋十安“望”着她,道:“會的。人知道自己為了什麼而活,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

錢淺定定地看着他,風拂動他的發絲,飄進她的心裡,撥動了心弦。

良久,宋十安有些不自在地說:“為何這麼看着我?”

錢淺登時紅了臉,連忙心虛地把頭轉開,否認道:“我哪有?誰看你了!”

宋十安無奈笑道:“你莫不是忘了,我剛跟你說過我是武将,是做過斥候的,敏銳程度非一般人可比。你眼神太熾熱了,不用眼睛看也能察覺。”

錢淺好像被現場捉贓的竊賊,心突突直跳,卻嘴硬道:“少唬人了你!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才不會被你蒙騙呢!懶得理你,我去找綿綿!”

匆忙雜亂的腳步暴露了離開之人内心的慌亂,宋十安又笑起來。

周通過來時,見宋十安還在傻笑着,好奇地問:“公子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宋十安道:“周伯,從前所有人都說我随了母親,天生一副好皮相,可我并不覺得有什麼好的。”

“初入軍中時,将領都覺得我細皮嫩肉,是個繡花枕頭,是靠着父親和叔父的蔭庇才能混得地位。我很羨慕兄長生得如父親那樣威嚴,也曾恨不得臉上留到傷疤顯得粗犷霸氣些,今日才覺得慶幸,慶幸得了這一副好模樣。”

周通打趣問:“這是,錢淺姑娘誇您長得好看了?”

宋十安高傲地擡起下巴,“還用誇?這不是事實麼!”

錢淺心慌意亂的,邊跑邊捶着自己的胸口,“争點氣争點氣!瞅你這點出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那時媒體傳播渠道廣泛,見過那麼多明星,有什麼好緊張的!”

蘇綿綿摘了一捧子野花正在編花環,錢淺不會編,就在一旁幫她摘花,好一會兒才回來。

周通坐在草席上吃着東西,見她倆一人帶一個花環回來,招呼道:“呦呵,仙女下凡麼這不是?”

蘇綿綿羞澀地笑了。

錢淺拿下花環,直接扣到了宋十安頭上,“這才是天仙下凡。”

宋十安一頓,伸手摸摸了摸,卻也沒有取下來。

“嗯!果真好看!”周通笑一笑,然後招呼蘇綿綿,“綿綿姑娘,咱倆把這燒雞撕了吧?聞着就香!”

蘇綿綿狂點頭,她早就想吃了,不好意思下手而已。

錢淺蹭過來,“我要個雞翅膀!”

吃飽喝足,蘇綿綿到了午睡時間,躺在席子上小憩。

周通拿了兩個蒲團去了河邊躺着,将鬥笠蓋在臉上,翹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着他的魚竿。

宋十安問錢淺:“你不睡一下?”

錢淺拒絕道:“不了,我怕有蟲子。”

宋十安奇道:“蟲子有什麼好怕的?”

錢淺不太好解釋,“它們有甲殼,有觸角,長了很多條腿,移動速度飛快,有的還會飛。會飛的最可怕了,因為你無法預料它會落到哪,也很難預估它的進攻路線,不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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