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笑得前仰後合,結果樂極生悲,腳下一個不穩也滑了下去,把剛站起來的王宥川又給踹坐了回去。
錢淺先前隻是忍俊不禁,姚菁菁這下卻是讓她瞬間笑開了。
沈望塵俯視着半靠在他懷裡咯咯直笑的錢淺,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幸災樂禍!”
這動作和語氣實在太過親昵暧昧,錢淺頓時斂去笑容,不自在地掙開他的手,拉住徐芷蘭,說:“芷蘭,我扶你吧!”
宋十安微微蹙眉,眼睛在沈望塵和錢淺之間遊移了兩輪,神色有些凝重。
錢淺和徐芷蘭牽着手,小心翼翼地走,總算順利到了湖邊。
姚菁菁衣裳全是泥,正在抱怨不停,可王宥川和戚河更慘,不止有泥,身上還濕了大半。
錢淺安慰姚菁菁:“沒事兒,咱們本就是來遊湖的,待會兒還要玩水呢,早晚要濕的。你脫下來,我給你搓兩把,搭在船上一會兒就幹了。”
姚菁菁一聽立馬笑了,乖乖脫去髒衣裳。
王宥川也連忙脫了遞給錢淺,“我也要!”
徐芷蘭伸手去接:“四弟,我幫你洗。”
王宥川隻想讓錢淺給他洗,正不知該如何說,沈望塵便擡手奪過去扔給戚河,“有戚河在呢,哪裡用得着人家姑娘們?”
戚河滿臉堆笑:“是是是,小的給王爺效勞!”
王宥川瞪了戚河一眼,有些郁悶地爬上船。
錢淺将沾染了黃泥的地方在湖水中揉搓了幾下,濕泥很快就掉了,又多搓了幾下,看着印子不怎麼明顯了,就擰幹了水。
站起身來時,她眼前黑了一瞬,所幸沈望塵和徐芷蘭一直站在她旁邊。
徐芷蘭是知道她這毛病的,直接扶住她,沈望塵更是一把直接薅住她後脖領子,緊張地問:“怎麼了?”
徐芷蘭代為解答:“沒事,逍遙每次蹲下起身都會眼前黑上幾息,我偶爾也會,沒什麼大問題。”
兩息過後,錢淺眼前便恢複了,擡眼就看到宋十安緊張的神色,輕聲說:“沒事,就是起猛了而已。”
她也不知這話是在對宋十安說,還是在對沈望塵說,但總歸是說了。
沈望塵将薅她領子的手轉而扯住她的胳膊,“就你這小體格子,吃多少東西也補不回來。”
兩三步來到船邊,沈望塵踩在一塊大石頭上跳上了船,剛想回身接錢淺,王宥川已率先一步伸出手,道:“來逍遙,我拉你。”
錢淺看了一眼沈望塵半伸未伸的手,又看了一眼王宥川遞過來的手,扶着徐芷蘭說:“芷蘭,你先上。”
徐芷蘭搭着王宥川的手跳上了船,王宥川又向錢淺伸出手。
錢淺把給姚菁菁洗好的衣裳放到王宥川手裡,直接自行跳了上去。
沈望塵瞧着王宥川一臉失落,微不可察地笑了下,擡眼卻看到宋十安正審視着他,于是自然地朝對方伸出手:“宋侯,我拉你一把!”
宋十安說了聲“不必”,就繞過他的手跳上去了。
錢淺叫王宥川和戚河把濕鞋子脫了,晾在船頭,把幾人的濕衣裳展開甩了甩,搭在船舷上。
王宥川見宋十安突然朝錢淺身後快速一揚手,像要襲擊她似的,下意識喝道:“你幹什麼?”
宋十安一擊即收,待錢淺聞聲回頭時,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錢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王宥川,又看了一眼宋十安。
王宥川尴尬地不知該說什麼,宋十安淺笑着問:“我來幫你?”
“不用,這就好了。”錢淺淡然婉拒,把最後一件衣裳搭上扯平。
沈望塵臉上挂着漫不經心地笑容,卻在垂眸時,眼裡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他看得分明,剛剛宋十安揚手過去,是打掉了一隻突然飛來的蟲子。
連她怕蟲子都知道。
*
徐祥和呂佐很快放好東西,跟着上了船,二人劃着船,遊向了湖中心。
船上的東西備得很全,幾人喝茶、賞景,吃了會子點心,将船停在了一處景觀不錯的地方。
姚菁菁拉着錢淺和徐芷蘭坐到船尾,三人脫下鞋子,晃悠着白白嫩嫩的腳丫吹風。
錢淺吟道:“閑上山來看野水,忽于水底見青山。”
姚菁菁正在思考着對詩,卻不知王宥川何時悄悄摸到三人背後,突然暴喝一聲,吓得徐芷蘭一哆嗦,更是把姚菁菁吓得掉進了湖裡。
“菁菁!”錢淺條件反射就要下去救人,卻被宋十安按住肩膀。他一把将王宥川推了下去,這才對她笑說:“姚姑娘會凫水,雲王水性也十分不錯。”
果然,姚菁菁與王宥川在水裡打成了一團,大罵道:“你有病是不是?!”
沈望塵脫下外衣朝幾人走來,“走啊!一起下去玩。”
徐芷蘭擡手攔在錢淺身前,“我倆不去。我不會凫水,逍遙怕涼,你們去吧!”
沈望塵笑着堅持道:“這天兒不至于冷的,走啦!”
徐芷蘭仍是搖頭:“不行,她染了風寒怎麼辦?”
沈望塵還要再說,宋十安卻突然插嘴說:“我陪郡王一起下水可否?定讓郡王盡興。”
沈望塵不說話,笑容輕佻玩味地凝着宋十安。
錢淺出言勸阻:“别了。咱們都帶衣裳了,宋侯沒……”
她話音未落,沈望塵突然歪頭對宋十安說了聲“好啊!”,就猛地撲抱着宋十安摔進湖中!
宋十安沒有防備,直接打橫摔進湖裡,身上還趴着沈望塵。二人的重量砸出了巨大的水花,濺了錢淺和徐芷蘭一身。
錢淺心裡一緊,緊張地看向水面,好在二人很快就一同浮上來了。
她有些無語地看向沈望塵,語氣難掩斥責之意:“你幹嘛這麼突然?至少也要等宋侯脫了衣裳和鞋啊!他沒衣裳換!”
宋十安抹了把臉上的水,笑容清淺地寬慰她:“無妨的。今日天氣好,晾晾就幹了。”
錢淺朝他伸出手:“你先把衣裳和鞋脫下來,我去晾上。”
宋十安目光中帶了絲訝異和驚喜,笑容逐漸放大,注視着她說:“好。”
他臉上是欣喜明朗的笑容,睫毛上的水痕反射着日光落進眼中,在漫山绮麗風景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炫目。風吹過湖面,将他懸在下巴上那顆晶瑩的水珠帶走,也帶飄了錢淺的心。
錢淺失神的模樣盡數落入沈望塵眼中,常年挂着笑容的表情隐隐帶出一抹不悅。
呂佐正好脫好了衣鞋想下水,發覺沈望塵眼中的敵視,故意在錢淺和宋十安身邊跳下水,撲出很大的水花。
宋十安眼疾手快地舉起脫下的衣裳,擋去了撲向錢淺的大部分水花,這才把衣裳遞給錢淺。
姚菁菁為錢淺抱不平,立即朝呂佐臉上潑去一捧水,“你故意的是不是?!戚河、徐祥!給我潑他!”
“來啦!”戚河呼應,直接朝呂佐所在的方位跳了過去,與呂佐戰到一起。
徐祥不會凫水,就拿船槳朝呂佐和沈望塵撩水。湖裡有王宥川、姚菁菁和戚河,船上還有徐祥,沈望塵和呂佐被打的節節敗退。
錢淺接了宋十安的衣裳和鞋,擰幹搭到船邊,又坐回來看他們打鬧。
宋十安沒加入戰局,隻是停在離錢淺近一些的地方,跟她一起看熱鬧。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朝宋十安潑了下水,呂佐趁機嚷道:“别漏了宋侯這個看熱鬧的!”
火力瞬間就轉移了。
宋十安眼見水花紛紛朝他襲來,突然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又從距離錢淺比較遠的地方鑽出來。不甘示弱的幾人瞬間湧了上去,把宋十安潑的毫無還手之力。
徐芷蘭笑吟吟道:“宋侯人真好,怕殃及咱倆,特意躲遠了呢!”
錢淺都沒想到這一層,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十安,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幾人打鬧了一會兒,又開始比賽誰能用一口氣遊的最遠、誰在水下憋氣的時間最長、誰的速度最快,能搶先拿到徐祥扔出的一截浮木。戚河能一口氣遊的最遠,呂佐憋氣時間最長,而遊得最快的竟是王宥川。宋十安三次比賽都保持第二名,穩如泰山。
玩累了,幾人一個接一個爬上船。
錢淺和徐芷蘭幫姚菁菁盡量了擰了身上的衣裳,又問她需不需要回岸邊換一身幹衣。
姚菁菁說天太熱,濕着點還涼快。
見她一個姑娘家都這麼皮實,王宥川也沒好意思矯情回去換衣服,幾人就穿着濕衣,大咧咧地坐在船頭開始曬太陽。
衣裳很快就半幹了,戚河又拿出準備好的鹵肉和各種下酒菜,又分了衆人一人一瓶酒。
知道錢淺和徐芷蘭不大能喝,徐祥還貼心地給她倆備了果酒。
衆人就帶着鬥笠,頂着太陽坐在船頭的船闆上,喝酒暢聊。
吃飽喝足已是下午,姚菁菁開始有些犯困。
女子比男子多穿一層小衣,更不容易幹透,錢淺小聲對她說:“你外衣差不多幹透了,一會我和芷蘭幫你遮着些,你把小衣脫下來。”
姚菁菁有些害羞:“這,不好吧……”
“什麼好不好的?自己舒服才重要,我幫你去拿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