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想法像是水庫開閘,一下子沖得黎清淺腦子裡像漿糊一般。
于是在兩秒詭異的沉默之後,黎清淺妥協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的嘴角翹起來,眼睛彎彎的,完全看不出心裡原來那般掙紮。
......
“這條河名叫永安,沿河開設了許多酒樓茶坊,算是京都最熱鬧的一片地方。”太子府雖在宮外,卻靠近皇城,這一路走到永安河畔用了不少的時間。
最開始上車的時候黎清淺聞到一股香料味,就覺得不妙,但好在趙璐邱是個心細的,見她面色不好之後,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于是便滅了香,将車簾也掀開了。
此時黎清淺瞧着車外的那條河,難受的感覺已經退下,心中隻剩好奇。
說實話,這條河并沒有多寬,隻夠四條小舟并排走,遠沒有黎清淺家鄉那邊的大江來得震撼,但這個寬度相對于京都來說,已然是條大河。
趙璐邱讓馬車停了下來。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陽光落在綠瓦紅牆之間,折出奇異的光芒,商鋪的旗幟在風中飄揚,小二從二樓探出頭來,長喝一聲,用繩索将食盒遞下,下方的小哥将雙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又是一聲吆喝,沒多久那食盒就出現在食客的桌子上。
不遠處隐隐傳來商販頗具穿透性的吆喝聲,車馬前的鈴铛也發出清脆的聲響,黎清淺和趙璐邱就站在路旁,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
“原本不該如此唐突,可是今夜有燈會,我想着姑娘既然是第一次來京都,這種時候又恰好最能體會民風民情,糾結之下還是邀請了姑娘。”趙璐邱解釋着。
兩人走入人群,身側不遠處,小舟飄在永安河上,船夫撐着船靠在岸邊,小厮正匆忙的上前搬貨。
黎清淺好奇地打量,一旁的趙璐邱和她并肩走着,還在為她介紹。
“說是燈會,其實不過是商家合作搞出來的活動,每年這麼做着,倒是成了固定的活動,又因着明年便要春闱,如今京都的人便更多了,今年的燈會也熱鬧些。”
沒多遠,趙璐邱領着黎清淺進了家店,擡頭一瞧,就見牌匾上寫着“品源”二字。
“品源茶樓是京都最好的茶樓,包含的茶的種類是最多的,茶藝也是最好的,我已經叫人安排好了茶點,都是些京都特色,也免得到處跑了。”
聞言,黎清淺笑着點了點頭,将目光收回,落在趙璐邱的身上,随聲附和幾句。
茶樓内入眼便是木橋與水池,再往裡便是戲台,穿着戲服的人步伐輕盈,在台上轉了一圈,随後纖纖玉指朝前方一點,開始咿咿呀呀地唱着聽不懂的詞。
當當——嚓——
“你可騙得我好苦啊。”這一句倒是說得清晰,縱使黎清淺聽不懂戲也能辨别出這句。
大約是什麼才子佳人的戲碼。
黎清淺心想着,便随着趙璐邱上了二樓。
二樓的環境相較于一樓要更好些,不過也算是大廳,并沒有做單獨的包間,此時稀稀落落地坐着些看客,一邊吃茶點,一邊瞧下方的戲,倒是悠閑。
“這個是香滿樓的蟹子酥,做法不難,就是材料有些難取,算是個基礎的糕點。”趙璐邱說着,捏起了一塊,用手輕扇兩下,似乎是在細細地感受這糕點的氣味。
“但是什麼東西做成極緻都是絕味,香滿樓的蟹子酥不僅材料用的最好,蟹與糕點的關系也是處理得最好的,能夠在保留鮮香的同時又不至于掩蓋其他食材的特色,姑娘嘗過之後怕是再也接受不了别家的蟹子酥了。”她說罷,笑了起來。
黎清淺學着趙璐邱的模樣捏起一塊細細地聞着,卻隻聞見淡淡的螃蟹味,其餘的再也品不出來。
她有些心虛地瞧了一眼對面還在介紹的人,心中慶幸對方沒有看自己,便呼出一口氣,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輕咬了一口。
還是淡淡的螃蟹味。
诶?哪裡有其他味道?
黎清淺更心虛了。
“小朝?” 黎清淺正看着面前的點心迷茫,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個世界上會叫她小朝的隻有一個人。
擡頭,果然就看見了陸暮。
陸暮今日穿着一件深色的衣裳,與前幾日看着倒是不同。
他的眼神在黎清淺和趙璐邱之間轉悠了一圈,顯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還是趙璐邱起身。
她先行了一禮,不過這回不是對黎清淺那般禮貌性的禮節。
“回殿下,前些日子殿下吩咐的成衣已經制成,今日便送了去,隻是臣女想着,紀姑娘是第一回到京都,有人陪着逛逛也是好的,便自作主張邀請了紀姑娘。”
陸暮聽完,将目光挪到了黎清淺的臉上,看見她點頭,才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