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去向趙璐邱借了些貨,勉強湊了一個商隊出來,按他的意思,若是這回那山匪按耐不住出來劫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若沒有也沒事,他沒報太大的期望,還是以觀察現場情況,去往附近城池調記錄為主。
黎清淺陸暮因為戰力較差,并沒有裝作商隊,走的也是山匪出沒次數最少的一條路。
确認了分工,幾人便分别,黎清淺這幾日才終于有機會和陸暮單獨待着。
此時兩人面對面坐着,馬車簾搖晃,恍惚之間像是回到了一個月前,兩人從别院去往京都的時候。
咔——
“你這兩天在想什麼?”落下一子,陸暮沒有擡頭看。
黎清淺聞言緩過神來,眼前重新聚焦,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跑了神。
棋盤上,五顆白子斜着連成了一條線,陸暮又赢了。
“啊?沒想什麼。”黎清淺眨了眨眼,輕輕擡了下腦袋,掩飾自己回答時那一瞬間的猶豫,這動作做下來倒是自然,叫人看不出她有猶豫。
“不玩了,再玩就要暈了。”
她掀開一角車簾,程風正坐在那駕馬,冷風吹起他的衣角,他表情放松,嘴上還叼着一根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來的野草。
黎清淺吸了一口氣,腦袋中悶悶的感覺消散一些,再扭回頭時便見陸暮正一顆一顆地捏起棋子放回圍棋碗裡,瑩白地棋子從他的手中落下,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你這兩天跑神的頻率變高了,是太累了?”陸暮又問。
黎清淺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聽見時還有些驚訝,不過也隻愣怔一瞬,便恢複了正常,她輕點了下頭:“應該吧。”
怕陸暮覺得自己有不想繼續查案的傾向,她又補了一句:“不過這兩天的體驗還挺新奇的,沒察覺到多累。”
話落,車内再次陷入安靜,隻剩下棋子落下的聲響。
哒——
哒——
哒——
陸暮沒有說話,沒多久,桌面就被清理幹淨,黎清淺輕搓着手指,面色如常,可心中卻異常糾結。
最後,她還是問了出來:“那天,你為什麼不問我原因?就是我為什麼要和你們一起查案。”
她擡眼看過去,就見對方正微笑着看自己,手中還捏着一顆棋子把玩,似乎十分高興這個問題被問出來。
陸暮挑了下眉:“或許你可以換個思路,我為什麼要拒絕你?”
這個問題叫黎清淺一時回答不出,不是不知道該怎麼答,而是有些說不出來。
她支支吾吾的,開口的音量原本還算正常,隻是越說,音量就越小,也不敢看對面的人:“因為帶着我很麻煩,萬一我不小心壞了你們的計劃......”
“你會嗎?”陸暮就那樣看着她,十分自信地将棋子推到了棋盤中央。
“或許呢。”
“沒有或許,我想我應該相信你,你不是沖動的人。”
聞言,黎清淺的眼睫顫了顫,陸暮就這麼輕飄飄地說出了她最想聽到的話,心裡像是被羽毛掃過,癢癢的,腦海裡也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一個畫面。
是一名女人拍開了她的手,說:“毛毛躁躁的,黎清淺你能做好什麼。”
黎清淺眨了眨眼,回過神來。
就見陸暮單手撐着腦袋,還是那樣認真地看着自己:“那你為什麼要參與查案呢?”
他或許是覺得,有些人就是想要探究一些為什麼,得不到答案就會一直想,會來回地琢磨,于是十分配合。
咔——
黑子落下,黎清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回的音量正常多了:“因為我想起,小喬讓我多出門。”解釋完自己的行為,她的心裡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說實話,她真的很擔心陸暮林深覺得她拖後腿,所以總是惦記自己該解釋解釋動機。
可陸暮隻是又落下一子,嘴角的弧度都沒有降下去:“原來是這樣。”他說,語氣十分的自然。“我就說你不是沖動的人,應該相信你。”
他又說了一遍。
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黎清淺分辨不太出來,他隻留了這一句,随後就開始認真地下起五子棋來。
這回黎清淺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