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璐邱原本閉着眼睛,等待花盆砸下來。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反而面前似乎多了一片陰影,她睜開眼,便見紀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擋在了自己身前,花盆砸在地上碎裂開來,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新鮮的泥土堆在地上,原本開的正好的菊花在紀朝的腳邊晃動着。
?!!!!
發生了什麼并不難判斷,可是......為什麼?
趙璐邱的眼睛都睜大了些,她下意識抓着黎清淺的手腕,那雙好看的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随後變得複雜。
呼——呼——呼——
黎清淺閉了閉眼,花盆砸在身上的感覺并不好受,甚至說有那麼幾秒她甚至覺得有些脫力,什麼都感覺不到,什麼都聽不見。
黎清淺的手臂略微顫抖,踉跄着站了起來。
“黎......”陸暮吓得腦子都不能思考了,扶着她,下意識就要喊黎清淺的名字,可是視線彙聚在周圍,剛發出的音節被吞下,沒有人發現。
“趙大人。”黎清淺沒有聽見陸暮的聲音,她隻是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一瞬的猶豫,可也不過是一瞬間,她轉過身來,眼神透露着兇狠。
黎清淺說着,皺了下眉,似乎是覺得荒謬極了:“趙小姐是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你竟如此對待她。”
趙雲興的目光先是停在陸暮的身上,見他也是那般質問的表情,便彎腰躬身,随後才答到:“趙璐邱辦事不利,自當受罰。”
後背被砸的地方似乎在跳動,那力道可不輕,還是沖着腦袋去的,若不是她擋了下來,趙璐邱今日可能就要橫着出去,這得出了多大的岔子,才要下這般死手。
黎清淺聞言哧笑一聲,念了一句:“呵,辦事不利。”
“若真隻是辦事不利,為何這位夫人一哭,你便要下殺手?!”她指着地上碎裂開的花盆,聲音不自覺大了幾分。
此時陸暮還在這裡,趙雲興即使不耐煩,覺得紀朝多事也不好發作,聽見這話,立刻慌張地撇了一眼陸暮,随後右腳往前邁一小步,滿臉的驚恐。
“诶!姑娘這是什麼話,我即為人父,又怎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殺手!”
皇帝最為重視家庭和睦,平日小打小鬧也就算了,殘害子嗣可不是小事!這話說出來,或許明日自己的官職就要被撸了,他自然緊張。
“那你就是承認是為了這位夫人對趙小姐動手的了?!”
“這!我何時說過這話!”看紀朝這架勢,趙雲興都有些怕了,生怕她下一秒要說出什麼可怕的話來。
趙雲興朝着陸暮拜了拜,解釋道:“殿下,微臣絕無此意,這紀姑娘實在是誤解微臣了。”說罷,他又拜了一下,随後側頭看向站在紀朝身後的趙璐邱。
“還不快替為父解釋,莫要叫姑娘再誤會下去了。”分明是秋季,天也涼,可他此時腦袋上卻閃着汗珠,似乎是真的被冤枉了,急着解釋卻無從說起。
這紀朝究竟發的什麼瘋?!他在心裡喊了一句。
黎清淺擡起手來,她自然不會認為趙璐邱是自願解釋的,隻覺得這是威脅,可是下一秒一雙手伸來出來,趙璐邱的眼裡含着淚水不肯落下,就那樣看着她的眼睛。
“紀姑娘,多謝紀姑娘,這事之後再與你解釋,阿蘭自小與我一同長大,還請姑娘先可憐她一番護主之心,将她送去醫館吧。”
聞言,黎清淺心中燃起的怒火瞬間被撲滅,意識到自己又沖動了,她眨了眨眼,斂下眸來。
馬車上。
黎清淺和趙璐邱并排坐着,她的右手邊是陸暮,對面坐着林深。
此時她低着腦袋,抱着自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實際上黎清淺是有些懊悔,不過是懊悔自己沒有忍住直沖趙雲興,卻沒有後悔撲上去擋那一下。
“今日多謝姑娘,還有殿下和林校尉。”
“隻是我如今無法脫離趙家,也隻能拂了姑娘的美意,以求後面的日子能夠與父親和諧相處,不過還是多謝姑娘。”
趙璐邱扯了下嘴角:“人人都知道,我父親是個沒有才能的,如今姑娘這麼一吓,想來我也能安生些日子。”
黎清淺抿了抿嘴,有些糾結,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你如今管理着趙家大部分商鋪,他為何還敢這樣對你。”
她皺着眉,後面一句話沒有問出來。
你不想反抗嗎?
這句話她也是問自己。
如今坐在馬車上,黎清淺已經回過味來。
看見花盆飛去,是因為趙璐邱幫助過自己,是因為她對自己釋放了善意,所以自己下意識不想讓趙璐邱受傷。
後面會那樣生氣,或許更多是因為産生了強烈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