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之後再議,先将程風帶回去治療吧。”陸暮沒有轉身,隻覺渾身失去了力氣,吊着一口氣開口回了句。
或許那個黑衣人,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他想。
......
黎清淺醒時,最先聽見的是水聲,随後溫熱的帕子輕輕擦拭臉頰,她艱難地睜開雙眼,就發現外頭已然大亮,陽光透過窗戶越過人影落在床邊,趙璐邱皺着眉将帕子遞給秋霜,随後扭過頭來。
“小朝!小朝你醒了!”見她睜眼,趙璐邱的臉上迸發出極為激動的神情,至少這是黎清淺第一次見到趙璐邱如此失态。
“快去!快去告訴殿下,小朝姑娘醒了!”趙璐邱站起身來,用手推了推站在窗邊的秋霜。
秋霜并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甚至和高芨一樣,能稱得上一塊木頭,可此時的步子似乎比平時匆忙了些,從她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表情裡,黎清淺竟是也能瞧見幾分欣喜。
隻見秋霜快速行了一禮,随後放下手中的帕子便推門離開。
“小朝,你可吓死我們了,你都昏迷了兩日了。”趙璐邱扭回頭來,嘴角帶着微笑,她的眼裡布滿紅血絲,臉色也沒有平日那般紅潤,像是沒有休息好,此時抓着黎清淺的右手,似乎有幾分喜極而泣的意味。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黎清淺先是怔愣一瞬,随後下意識看向趙璐邱的眼睛,試圖驗證自己的想法。
不過趙璐邱的臉上沒有淚,隻是方才偏過頭來,有一秒似乎閃着光芒,像是淚珠。
黎清淺努力揚起笑來證明自己沒有事,手背傳來溫度,一路暖進心底。
她嘗試着張開嘴,隻覺得嘴唇上的死皮似乎變成了最為鋒利的刀,不過輕輕抿一下就覺得紮得慌。
“我沒事,現在感覺很好。”這是黎清淺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有些嘶啞,看着趙璐邱握着自己的手,她忽然想起什麼,瞳孔有一瞬間地顫動。
“對不起。”她說。
“什麼?”
這話從何而來?趙璐邱不太明白。
黎清淺眨了兩下眼,似乎十分愧疚:“你送我的镯子,我不小心弄壞了,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不是故意的......”
說罷垂下了眼,她實在怕趙璐邱的眼裡流露出失望來,可又忍不住去看。
“一個镯子罷了。”
心髒像是被鼓槌輕敲了一下,心跳卻似乎跳到了耳膜邊上,黎清淺擡起頭,就看見趙璐邱還是那樣微笑着,并不像在意的模樣。
“正好那個镯子用料不太好,回頭我從庫房裡挑個好的,我記得你喜歡花,不如這回就雕些花上去?小朝可有什麼偏愛的花朵?”
趙璐邱笑得太真心了,或者說是明媚,配上這一身粉嫩的衣裳,簡直就像是一朵盛開的桃花,在陽光之下輕搖花瓣。
黎清淺張了張嘴,她原本想順着說下去,說喜歡桃花,因為趙璐邱就像桃花,至于自己喜歡什麼花,這根本不重要。
好在反應快,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用桃花元素的物品,便及時閉了嘴。
“一時想不到,不過比起自己,我還是更相信阿玉的審美。”她說。
“好,那到時候我挑好花樣,做好了再送來,你可不許說我選的花樣不好看。”趙璐邱皺了皺鼻子,這動作很輕,卻也能看出來是高興的。
當當當——
敲門聲響起來,趙璐邱瞧了眼黎清淺,确認沒有什麼不妥便開口讓人進來。
隻是來人叫她有些驚訝。
“殿下。”趙璐邱連忙起身,她沒想過太子沒有叫人通報而是選擇自己敲門,心憂方才是否有些無禮。
可是陸暮并不在意這些,進來之後讓趙璐邱起了身,便詢問起黎清淺如今的感受。
趙璐邱識趣地稱自己有些累,退了下去,一時之間房間裡隻剩下黎清淺和陸暮兩個人。
“你的臉怎麼了?”黎清淺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陸暮臉上那道小小的傷口,傷口已經結了痂,她若不說陸暮都要忘記還有這回事了。
聞言,陸暮下意識摸了一下才回答:“這個事情說來話長。”
他将當時的情況大緻複述了一遍。
“當時我的腦子就是一灘漿糊,不過一個轉身,末日般的場景就變成了古老的樹林,着實吓了一跳,畢竟這太過玄幻了。”說完這句話,陸暮笑了一聲。“雖然穿越進夢裡本身就是一個很玄幻的事情。”
“後來回來的路上,林深說那寨子早裡是空的,他一殺進去就看見射落的兩個哨兵是稻草人,那群土匪來了個甕中捉鼈,隻是抵抗的人不多,土匪頭子也不見蹤迹。”
陸暮将杯子捏在手中,熱氣氤氲着:“不可能是三花粉的問題,隻有可能統領衙門裡面有内奸,剿匪一次不成已經驚動了那群人,之後怕是有些棘手。”
黎清淺吸了一口氣,她接過陸暮遞來的水一口罐了下去,瞬間就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那小喬呢?小喬怎麼說?”
“小喬一直沒有出現,我覺得和趙璐邱有關系。”
說到這,陸暮有點無奈:“可能是因為你上回救了趙璐邱,她知道你受了傷,守你守了兩天!幾乎寸步不離啊!”他比着個二,眼睛都有些發直。“小喬沒機會出來,我也根本找不到機會把小喬喊出來,勸她休息她也不去,我也不好命令她走。”
陸暮還是不夠強硬,此時歎了口氣,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趙璐邱也算是好心辦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