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這幹淨的屋子和院子角落裡泛着黑的泥土,事情就更加明顯了——朱安的東西朱甯全都燒了,至于為什麼這麼做,黎清淺不太明白,但一定是燒了!隻留了兩個幹草娃娃,所以陸暮才會看幹草娃娃的方向!朱甯也就是在燒東西的時候把頭磕破的!
想通了這點,黎清淺覺得心情都好了些,她眼神堅定,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朱甯愣愣地跪坐在那,先是看了眼她的眼睛,随後略帶迷茫地瞧了眼陸暮林深,便見這兩個人,一個優雅矜貴,一個英姿飒爽,端得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黎清淺的額頭。
隻見朱甯眨了眨眼,嘴唇顫抖着,似是有些激動:“姑娘是......是紀朝紀姑娘嗎?”朱甯的語氣有些猶豫卻十分肯定。
黎清淺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眉間的那顆紅痣,随後看向了陸暮。
壞了,大意了!隻想着讓朱甯相信我們,忽略了些細節,不過沒親身感受過,這回确實确确實實明白了紀朝這個名号在京都有多出名了。
下回得謹慎些才對。她想。
接收到黎清淺歉意的眼神,陸暮安撫性地看了一眼,随後開口:“既是猜到了我是誰,那便将事情如實說來。”
這便算是肯定了朱甯的猜想。
朱甯全身一震,立馬俯在地上,原先的擔憂已然消失無蹤,他的聲音顯示着自己的激動。
原來一鍋好粥,竟是毀在了老鼠屎的身上!
那群山匪的手段并沒有多精明,不過是收買了軍中的一名巡邏兵,巡邏兵雖是沒有什麼職權,可勝在消息靈活!
但凡有隊伍準備出任務,他便旁敲側擊,漫不經心地了解,說一句保佑平安的話。
那巡邏兵是個幽默的人,在軍中人緣極好,也是個碎嘴子,天天念叨着混日子,便沒人注意,他得了消息之後,就将消息傳遞給山匪,也就是借着如此簡單的方法,山匪竟真幾年都沒有被發現!
“小的也是無意撞見,若非當時有人來了,怕是就要交代在那,這條腿也是他打斷的,後面小的退了伍,因着小弟是朱安,那群人不好動手,他們知道小的膽小也壞不了事,威脅小的之後也沒再多管。”
朱甯皺着眉,臉上苦兮兮的:“隻是前兩日剿匪一事叫他們警覺,小的将弟妹忽悠回了娘家後沒來得及跑,他們找來的時候懷疑小的洩露秘密便要滅口。”
“隻是我說,如果我這時候死了,才會引起注意,順着小的的死因調查,說不準就會查到那個巡邏兵,他們這才罷休,可是......”
唰——叮——砰!
朱甯的話沒有說完,身後忽然就傳來一道聲響!
“有刺客!”
黎清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林深的刀鞘多了一道痕迹!
扭頭看去,銀白的箭頭沒入承重的木頭柱子三分之二,尾端的箭羽還在搖晃,發出嗡嗡的聲響。
“啊!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耳邊傳來尖銳的叫聲,朱甯狼狽地爬到桌子下面,他抱着自己的腦袋,分明曾經也是一名士兵,膽子卻小的很。
“找死!京都範圍内,爾等宵小竟也敢行刺!”林深咬着牙,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似是氣笑了。
隻見他收起了全身的那股散漫勁,挺直了背來,下巴微微擡起。
随後一道銀光閃過眼前,刀與刀鞘摩擦的聲音傳來,林深将自己的佩刀拔出,便見他邁開步子,随後右腿用力一蹬!運起輕功!轉瞬之間,人便出現在院子中!
“跟我來!”黎清淺被那銀光閃了眼,下意識扭過頭去,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就被陸暮拉開。
兩人躲在房屋角落,陸暮則是拿起除草的工具握在手中。
“他......”黎清淺皺着眉,看着大門的方向,滿臉的擔憂。
“沒事,那是林深,而且高芨也在外面。”陸暮看着黎清淺的眼睛,目光十分地堅定。“這裡雖是京都邊緣,卻還是京都,山匪來不了多少,我們隻需要管好自己,别給他們制造麻煩就好。”
說罷,陸暮扭過頭審視着這個屋子,準确來說是那扇窗戶。
朱甯家雖是簡陋,房子卻不錯,瞬間破頂的難度有些大,所以這扇窗是除了大門外唯一能夠進來的地方。
屋外傳來厮殺的聲音,兵器碰撞,一聲一聲落在黎清淺的心裡。
她此時和陸暮的距離有些近,或者說她完全是在陸暮的懷裡,但顯然兩個人都沒有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朱甯已經爬到了兩人旁邊的床邊躲着,一邊抱着頭,還一邊顫抖地念着。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也沒做,我什麼也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