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回到客棧之時已經有些晚了，黎清淺此時梳洗完畢躺在床上，滿身疲憊消散，她閉着眼，輕哼歌曲。

“我在聽，是你的聲音......他們看不見你的淚滴，清清又輕輕......”

她的手指輕點着節拍，看起來心情很好。

“我覺得你很厲害。”白日裡與陸暮對話的場景出現在腦海之中，黎清淺翻了個身，在心中思索起來。

不知道這樣陸暮會不會高興一點呢？她想。

黎清淺是一個很會帶入他人角色的“糾結症患者”，在發覺陸暮看向舞女之時顯露出了别樣的情緒之後，她便立刻明白了這情緒的由來。

大約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回黎清淺并沒有多糾結就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隻是她沒有選擇将話說明，畢竟若是自己遭遇這些，在那一刻是不希望眼前人見過這些污蔑的。

沒錯，污蔑。

黎清淺不懂音樂，看了所謂的假唱表演之後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明自己的觀點，即使節目組話裡話外都在說陸暮假唱她也依舊不信。

陸暮不像是會造假的人，她之前就這麼認為，如今更是。

所以，一定是污蔑！

想到這，黎清淺撇了撇嘴。

她在心中唾棄導演組的行為，可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

那場演出分明那麼完美，分明就該受到誇贊，怎麼可以是這個結果呢？特别是陸暮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他的壓力該有多大？否則也不會那麼焦慮，沒事的時候就能看見他抱着書在那看，一點也不敢松懈。

黎清淺在心裡嘀嘀咕咕的，隻能希望陸暮聽了那句肯定，心裡能夠舒服一些。

......

之後幾天在宛城并沒有遇見趙璐邱，黎清淺幾人也依照陸晚的計劃将那些店家都嘗試了一遍，于是前往桃源寺時已是心滿意足。

桃源寺修建在山頂，需要步行上千階才能到達。

黎清淺站在山下望去，便見階梯之上零零散散地分布了一些人，有面若桃花的少女，紮着羊角小辮的雉童，滿臉慈愛的婦人。

一步一叩首的老農已經走過了許多台階，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僧正拿着掃帚刷刷地清理地面的落葉，山底下人來人往，賣貨郎正不停吆喝着，也算熱鬧。

若說有什麼叫人好奇，黎清淺撇了眼山底下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兩名僧人，迅速收回了眼神。

這算是桃源寺的侍衛嗎？她在心裡念了一句。

陸暮大約是看見了她的眼神，便科普着：“每個進入桃源寺的人都需要依靠自身走上去，這兩名僧人的任務就是阻止有人想雇人将自己擡到桃源寺。”

聞言，黎清淺的眼珠子轉了轉。

“如果非要讓人擡上去呢？”畢竟胡攪蠻纏的也不是沒有，這兩名僧人瞧起來并不太能打，甚至有那麼一絲絲脆弱的模樣，他們真的攔得住嗎？

陸暮看着她，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

“不會，還記得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麼？”

“體察民情。”

“對，來桃源寺就是為了體察民情，若皇子公主貪圖享樂連這些階梯都不願意走，這個目的也就達不到了，而如果皇子公主都要自己走上去，若想挑戰桃源寺的規矩，就得掂量掂量代價了。”

陸暮說着扭回了頭去，幾人此時已經走過了一百多階還算輕松，因此他的語氣并沒有什麼變化。

“至于皇帝，皇帝是不會到這裡來的，因為不想打破這個平衡。”

黎清淺扭頭瞧了眼自己走過的階梯，又看了看階梯旁已經落了葉的樹，那應當是桃花樹，桃膠在上面并沒有人收割，特征太過明顯，不需要靠近也能夠看出來是桃樹。

在聽見陸暮這句話之後，她收回眼神開了口：“平衡？”

對方看見她像是在思考，隻點了點頭，并沒有立刻解釋。

什麼和什麼的平衡？爬階梯的平衡？

不對，剛剛提到了體察民情，所以應該和這個有關系，那應該是體察民情的什麼的平衡？

黎清淺在腦中瘋狂思索着，就在要放棄之時她隻覺得有什麼閃過，隻是跑得太快并沒有抓住。

她沒有打算就這麼想下去，于是呼出一口氣看向了陸暮。

陸暮的目光并沒怎麼從她的身上挪開，因此在瞧見那眼神之後便十分自然開口提示：“皇帝來了會面臨一個兩難的選擇，因此會打破平衡。”

聽見這話，黎清淺總算知道剛剛從腦子裡跑過去的靈感是什麼了。

她哦了一聲，顯得有些激動：“皇帝是君主，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是自己家的，遵守這個規矩實在有些打臉，可君王不遵守也算是開了先例，難免會有人抱着僥幸心理，對嗎？”

看黎清淺如此開心，陸暮挑了下眉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而且神樹不在桃源寺而在祭壇，也就是皇宮之中，要祭祀隻需要在祭壇做就好，并沒有必要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