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迫近青灰,紀凇才趕回酒店。
“你好忙啊,紀總。”喬喻殊神色恹恹,懶倦趴在桌案,手指無聊撥動一盆薄荷。
“恩,我回來晚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撒開揪薄荷葉的手,想着試探紀凇知不知道。
喬喻殊展笑:“今天天氣不錯,唉,可惜你要忙工作。”他故意苦惱道,“好想出去玩啊,可我就這麼待在這荒廢了一天。”
“不過今天挺特殊的。”他神采奕奕,一縷發絲落在鼻尖。
紀凇沒理解喬喻殊的意思,“今天特殊在哪?”
喬喻殊期待的視線一下灰暗,鼻尖上的一縷發絲輕晃。不過也算情有可原,畢竟他隻在剛見過紀凇的那幾次說過自己生日,現在過了四年多,早該忘記了。
“今天是你來到我身邊的第二天。”喬喻殊強顔歡笑,眼底略微失神。
紀凇神色自若,将喬喻殊的反應盡收眼底,心裡悄摸冒粉紅泡泡。
這個笨蛋,真以為自己不知道。
他視線偏移,看向那株不太翠綠的薄荷葉,“少調情。”
他走到喬喻殊面前:“這麼想我?薄荷葉都蔫了。”
“滾,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紀凇抱住趴在桌子上的喬喻殊,呼吸零散樸浮脖頸:“怎麼了?我又惹你不開心了?”下颚頂靠喬喻殊肩窩。
喬喻殊忽視不了那濕熱的氣息,别扭地掙脫他,眼神閃躲。
“沒有。”
“走吧。”紀凇勾起對方小指。
審視的目光落下,紀凇坦率應對:“去你想去的地方。”
喬喻殊點頭,坐上開了半個小時的車。
沿途微涼的風卷過,掀起圍在脖子上的圍巾,紀凇拉住喬喻殊的手晃蕩。
路兩側鋪滿灰黑色的鵝軟石,走過兩旁遮蔽的灌木,比鵝軟石小路矮一截的地面鋪滿沙石,下邊遙遙可以望見黑藍色的海,偶爾一波一波翻着白花的浪卷襲岸邊。
“這邊有海,我出差時打聽到的,夏天這裡特别美。”腳步放緩,“現在還太冷了,在這邊會凍感冒的,但我暑假沒時間帶你來這,隻能今天找時間帶你來了。”
喬喻殊未出聲,目光炯炯撞進一汪靜潭,潭水刹那泛起波瀾。
“生日快樂,喬喻殊。”他和喬喻殊停在另一家臨海酒店,“我從沒忘記過你的生日,我隻是想給你個驚喜。”
深潭波瀾巨大,他将喬喻殊緊緊抱住,“我定了海景房,今晚就住在這吧,明天一早面朝窗外就能看到海了。”
“喬喻殊,我喜歡你。”
喬喻殊瞳眶濕潤,身軀微微顫抖,他現在不敢說話,怕一出聲就忍不住會流淚。
他仰頭試圖緩解,不讓淚珠落下。
海風些許的刺寒消解,臉頰的冰涼染上溫暖。
他吸吸鼻子,臉上暈出淡紅,似乎被凍到了,可他卻不覺得冷。
他還是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紀凇要對他那麼好。心裡卻後怕地想,假如當初他沒主動接觸紀凇,也依舊倔強的不肯和紀凇和解,是不是這一切都會消散?這樣的場面也會成為假象?
怎麼辦啊。
喬喻殊悶聲埋在紀凇肩膀:“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好的他不願去想離開的場面。
喬喻殊沒聽清紀凇說了什麼,隻發覺刻力憋着的眼淚滴下,砸濕了一小塊布料。
豎立的高牆被宣湧的巨浪打翻,淚水決堤翻湧,水漬蔓延,濕了一大塊布料。
他覺察到抱住自己的手臂收緊了些,喉間不經意洩露的啞喘略略窒息,鼻息不順,一滴淚又滑過鼻尖滴落。
眼眶紅暈點點。
怎麼辦啊,頭腦被海風吹得發昏,心髒隐隐作痛。
“好了,我們進去吧,别吹感冒了。”紀凇聲音喑啞,“上樓吃蛋糕許願。”
樓上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裝飾布滿整個房間。
繁多又零綴,很俗。
幾個歪歪扭扭的氣球上水彩筆寫上字——我愛你。
一看就知道出自誰的手筆,和當初情書一樣的亂雜。
在他眼中仿佛渡了層濾鏡,每一寸都無比精美。
桌子上放着一個紙盒子,四周彩帶打了個蝴蝶結。
紀凇兀然别過腦袋,喬喻殊拆開盒子後才發現那個醜醜的蛋糕,中間醜陋地寫着四個大字——生日快樂!
紀凇羞赧:“呃,時間有限就,就做的醜了點。”
“謝謝,我很喜歡。”
兩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
紀凇拿出五角星一樣的蠟燭插在蛋糕上。
蠟燭叫幸運星,和别的蠟燭不一樣,說的是蠟燭,其實算是個小小的煙花。
火機點亮,噴騰的花火頓時向外擴散,沿着五角星的形狀四處炸開,缤彩奪目。
“許願。”
喬喻殊閉上眼,雙手交疊正式。
他希望,未來永遠不要和紀凇分開。
花火熄滅了,喬喻殊動動眼皮。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瞳孔灰暗片刻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