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室内的燈泛着幽黃的光。
喬喻殊将畫闆擺好,坐在陽台的小凳上。
伴随畫筆塗抹勾勒,白紙上呈現熟悉的畫面。
依舊是以《窺視者》中的角色作為中心。毛喇的筆尖時而沾水形成勾勒的線點,時而分散裝綴點面。
布下橙黃色背景,紫紅陰影為其添加幾抹具象,化成半圓的形狀。
中心的人物手中抱着另一幅畫,小畫中一團糊成的四種顔色,白黑肉粉以及黃色,隐約能看出是一個小人。小人似乎很開心,懷裡抱着個黃色圓圈。
抱着畫的男人下颌側靠在畫框上坐着,兩隻手剛好與小畫面重疊,以一種牢牢包住的姿勢穩固住畫,大腿在畫框的壓力下微微凹陷。
黑色發絲向偏靠的一側散落,無法遮住眼眶,他沒有表情。随着上下眼睑完成,喬喻殊發現了問題。無論如何,對于眼睛的神态他始終無法掌握。
要不就是覺得太單調,要不就認為不适合。但喬喻殊無比确切的知道,這幅畫最重要的地方就在這。
世人皆知點睛之筆的神妙,殊不知要點下這一筆所需的考量與技藝是多麼重要。
握住畫筆的手在顫抖,無論如何,他都不能這麼草率地畫出這一筆。思量半久,水桶暈開染料,散開的細沙樣顔料也能溶成短暫星空。
喬喻殊無法為這幅畫畫上一個完美的句号,至少現在不行。在等待畫紙自然風幹的時刻,他想了很多很多,比如,是否還應該繼續以真名作為署名。
這個問題很快有了答案,他目前是背離藝術宗旨的狀态,花名反倒更合适。
借用自己名字的一個字嗎?又或許選擇其中的某個字母?
名字不行,太明顯了。他立刻否定掉,但自己目前還需要借着剛打響的名号。
思考之下,一個苗頭浮現出來——Shoung。
不會太明顯,也藏了自己最後一個字的縮寫。
Shu和Song穿插組合在一起,用單個S當兩者的首字母,再由一前一後的穿插方式組合起來。
至于song的來源,就暫時用上次一閃而過的名字吧。
随着署名落下,這幅畫才算落下倒數第二步。
幹透過後,喬喻殊用一塊黑布蓋上。
幾個星期過後,喬喻殊收到了來自清水區藝術館的信件。
「親愛的喬先生:
您好!
很高興您能看見我們的信,我是來自清水藝術展館的負責人範衍。聽聞您近日在街頭販賣您的畫作,為此,我們也想買下您的部分畫作作為展出的門面。
您的藝術造詣頗深,榮獲多位藝術專家的賞識,我們對您敬佩不已。為了藝術展館的日均流量,我們懇請能買下您的部分畫作,置于展館觀光最好的景位。
版權問題是首要關注點,我們藝術館經内部商讨過後,一緻決定以買下的方式來展出,畫品所有權還是歸您,您可以随時取下這些畫。
我們保證,絕不會擅自用您的畫牟取私利,藝術展館一貫采取公正的方式展出,以主體内容吸引遊客。
如有興趣,可于每周六上午9.00前來詳細商量,清水藝術展館随時歡迎您!
謝謝!
——清水藝術展館:範衍
2.27」
很誠懇的一封信,喬喻殊看完後心情愉悅。
光靠過去的擺攤的模式吸引顧客,顯然不及有特定場合展示來的多來的快,況且,信件裡說的條件他都能接受,再加上負責人這麼有誠意,他幾乎馬上就準備答應下來。
體内躁動的因子随思考慢慢歸于平靜,喬喻殊思忖。
他創作畫作是遵循内心的指引,賣畫則是為了賺錢。
但如果免費展出畫作宣傳還需要展館倒貼錢,那麼他隻會落到個貪财的不良形象,他的名聲也會相當的低。
這個世界上不隻有庸俗追随流量的群體,還存在着熱愛追求夢想的群衆。
如果一味地定下高價,受衆群體隻有那些富家子民,他會處于普通群衆望塵莫及的地位,太狹隘了。
要知道,富人的一時興起并不能長久維持他的生計,想一直靠着這條線路取财簡直愚蠢至極!
相反,不斷擴寬道路,甚至多修建幾條小道,反倒會擁有更充足的底氣。
藝術展館能幫忙展出無疑是一條頂好的途徑,這種能幫助宣傳的必須好好把握住,也得留下良好的聲譽,以此來為後期長久合作做奠基。
還有,他平時的畫作也不能定價太高,時不時幾次親民的價錢,也好讓普通群衆參與上藝術的鑒賞,那再好不過了。
當然,偶爾參與幾場心跳式的活動,也不為一次好的機會。
周六是3.2号,還有幾天時間,暫時先不急。
石城目前地藝術展覽隻有清水區和石岩區最出名。喬喻殊之間一貫是在石岩區投畫的,可現在,他能考慮的選擇多起來了。
大範圍的投畫顯然不合适,反而會将珍惜的物件拉低價位,各方展館也不樂意。
他最好是固定找個展館宣傳,慕名而來的人能來這裡看到,當地人也可以随時參觀。
小地方的展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清水和石岩兩個區,他情感上更傾向于清水。
但一切的定向還是得在他見過清水藝術展館的負責人之後再說。
至于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