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沒有一開始就進入洞穴,它知道
洞穴裡還存在着一位神明,它打不過他。于是便屢次試圖用尖銳的鳴叫驅趕這位神明。
紀凇眯了眯眼,明顯對尖銳的鳴叫不耐煩了。秃鹫兩個爪子牢牢扒着洞穴邊,側身讓了讓位置,目光仍死死盯着自己的獵物。
紀凇站起身彎腰準備離開,喬喻殊抓住了他的下衣擺,眼中蓄淚。
喬喻殊不知道紀凇怎麼看他的,垂了垂眼睑溫吞:“求你。”
“幫幫我吧。”濡紅的唇部開開合合,紀凇神色不驚,掰開了他的手。
他走掉的背影太幹脆,喬喻殊情緒低落,散散盯着洞穴某處發着呆。
秃鹫低鳴一聲以作答謝,洞穴一下子變得空曠,洞口的光盡然被遮擋。石壁上鳥翼的糊影莫名詭異,喬喻殊伸手擋在眼前。
等待死亡的時間漫長,久到他睫毛纖顫,光影變幻幾輪。
喬喻殊悄悄挪開手臂,瞳仁驟縮。
半人大的秃鹫在紀凇手上毫無反擊能力,嘶吼卡在喉嚨裡,鳥喙側湧出黑紅色鮮血。
兩側翅膀凸折,飛翔能力被抑制,棕褐色的羽毛頓時黯然,絲絲氣音慢慢随生命流逝而停止。
此刻,紀凇背着光,明亮的白光打上他的側顔,為其身形鍍上一層薄霧,整個人展露出神聖與惡毒相交的矛盾形象。
幽深的瞳孔似乎更暗沉了些,眼皮沾上星點血迹。
秃鹫身上的血滴答個不停,紀凇就提着它咽氣的屍體,維持這個姿勢半晌沒動。
他的目光随意掃過死去的秃鹫,似乎在考量什麼。也讓喬喻殊不明所以,他感覺到紀凇的餘光在審奪着自己。
喬喻殊知道,要是自己沒說出符合他預期的話,等待他的後果就如同死去的秃鹫。
這是一場豪賭,關于不同立場之間的對弈,也是主系統預謀好的送給他的驚喜。
要是他真以為隻要擁有情感替換卡紀凇就會一直依賴着他的話,那就太可笑了。
就算紀凇對他的态度因為不可抗力強制被改變,也不會就此失去認知事物的邏輯。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全憑自己利用道具走了一步險棋。
喬喻殊倏然起身,跌跌撞撞扶着牆壁小跑過去,彎着眼眸抱上他,口中喃喃細語:“好厲害,要是你是我的神明就好了。”
感受到對方身形僵硬,他便故意吹脖子氣悶悶道:“我還以為您不會選擇救我呢,就像……”他沒再說下去了,但刻意挪開的視線顯露出悲傷的情緒。
秃鹫的屍體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喬喻殊這才發現,紀凇身上多了不少血迹,部分還沾到了他身上。
堕天使沒有開口,搭在他腰後的手用力攬住他。喬喻殊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稍稍墊腳将下巴擱在紀凇肩上,笑容明媚。
氣息如同羽毛般搔弄頸肩,幹擾這冷靜的思緒,手指慢慢上移,沿着腰椎撫上後頸凸起的皮骨,微微湊近。
喬喻殊繃緊呼吸,維持抱着他的姿勢不動,細微的顫動依舊被捕捉到,他聽到紀凇短促地笑音。
随後,脖頸側傳來劇烈的疼痛,如獵犬的齒牙叼咬着皮肉,尖銳刺進皮膚,流出的血液遭舌尖阻流,他視野模糊,喉口發出低低的嘶吟。
大腦像斷片了一樣,他不知道何時結束了這場鬧劇的行為,隻記得清醒時,堕天使瞧他的神情似笑非笑。
喬喻殊捂着脖子,偏過頭。
下一秒,秃鹫的屍體提到他面前,紀凇開口:“不是說要選擇我作為神明嗎?那我取點信徒的報酬不過分吧。”
喬喻殊眼中閃爍,他隐掉心底的竊喜,“不過分。”
“呵……”紀凇自顧自問道,“餓了吧,我給你弄點吃的。”
喬喻殊看看自己平坦的肚子,沒有拒絕,眼巴巴瞧着他動作。
紀凇卻将秃鹫丢給他,朝洞口的方向走。
“把毛清理掉,我出去弄點柴火。”
喬喻殊接過龐大的秃鹫,沉重的屍體壓着他,他坐在地上,望着滿身羽毛的秃鹫陷入沉思。
紀凇顯然沒考慮到他個人的能力,半人大的秃鹫,光拔毛就要花上好長時間。更别說鳥類的羽毛有多難處理了,那些細小的絨毛也無比惱人。
算了,想這麼多也沒用,倒不如能拔多少是多少。
他費勁擡起秃鹫的一邊翅膀,抓着幾根細長的羽毛一起拔掉,濕漉漉的羽毛帶給了他靈感,他朝邊上的水坑瞅了幾眼。
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逐漸熟悉,喬喻殊不斷調整位置,寬長的羽毛幾乎都被清理掉。
至于那些細小的絨毛,他捧了點水撒上去,借着水用拉扯下一大把,白色的肉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