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豐是個小部落，附近的大部落是波爾德，河對面是北原，離尼亞也沒多遠，據說那裡的雄性獸型都不是很強大，以狐、狸類為主，人口不多，工藝也不發達，是個沒什麼特色的普通小部落。

寒季時江華已經和陸非淺合力又繪制了一幅《獸人部落地形圖》，這一幅比蟒族那幅要更細緻，所以陸非淺現在也很清楚尼亞與角豐隻隔着一兩天的路程。

“真沒想到......我原本和張羽希離的那麼近。”陸非淺歎道，按照羅桐所說，張羽希應該比自己早幾個月來到這個世界，那時自己還在恐懼這些能變成野獸的雄性，張羽希卻已經結伴，并且挺着大肚子快生了。

角豐的攤位上有四個雌性，還有兩個雄性，他們早就注意到這兩個漂亮的大部落雌性了，這個時候人們都圍在鹽灘那邊呢，再不濟也是在大部落的攤位上，根本沒人關注他們小部落。

其中兩名雌性聽到陸非淺說的話，他們雖然聽不懂卻覺得十分熟悉，對視一眼後，一個紅發雌性怯生生的搭讪道：“你好，請問......你們剛才說什麼？”

江華看向這名雌性，這才發現對方也穿着一條馬面裙，這裙子華國已經有很多人穿着走街了，男女都有，雌性穿着也很好看，寒季在裡面穿厚些也看不出來，還能擋擋風。

“啊，沒什麼。”陸非淺擺擺手，拿起攤位上的一根木質發簪看着，手工很不錯，還雕了一些細紋，沒想到張羽希還有這樣的手藝，真是了不得呢！

“那個......”雌性遲疑了一下又鼓起勇氣問道：“你們認不認識羽希呢？”

江華驚訝擡頭，看了陸非淺一眼後忽然就笑了，張羽希果然很聰明，看來他已經猜到了其他人的存在，或者說想用大集會來賭一賭，于是笑道：“羽希看上去過得還不錯啊。”

紅發雌性露出一個淳樸的微笑，他的臉有點灰撲撲的，但牙齒卻很白，驚喜的說：“居然真的認識羽希？！羽希現在很好，他說如果遇到來問這些首飾或者說異族語的人，就很可能是他的同鄉！我說有那麼多部落呢，怎麼可能遇得到？沒想到......”

陸非淺放下發簪，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起，自從得知夏源的死訊，他的情緒已經低落好幾天了，現在總算聽到一個好消息。

得知兩人是張羽希的同鄉後，角豐的人對他們都熱情了許多，紅發雌性和另一個棕發雌性尤其高興，應該是和羽希關系比較好，在得知兩人都來自赫達後就更興奮了。

“聽說赫達很厲害，到處都是食物！根本吃不完！”

“對呀，有好多果子是不是？”

“棉衣也好厲害啊！羽希都沒做出來呢！”

“羽希的同鄉是不是也很能生？你們生幾個了？”

“等等......”陸非淺趕忙打斷了幾個雌性，“什麼叫我們很能生？羽希......她生了很多孩子嗎？”

棕發雌性笑嘻嘻的說：“羽希生兩個啦！要不是才生了第二個孩子，他一定要自己來大集會找你們的！”

兩個......

江華和陸非淺都無語了，江華來這裡還不到一年，張羽希再早也就是一年多一點兒，居然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她都不用休息的嗎？

不過韓芸也是一結伴就懷孕了，現在應該已經生了吧？難道是女生都很容易受孕？不對，羅桐也是結伴沒多久就生了個蛋......

幾個雌性見他們反應很大便都湊上前嗅了嗅，雖然江華用了迹幽草，但他們還是能聞出陸非淺是有伴侶的，而且一個用迹幽草的雌性......沒有伴侶的話為什麼要用迹幽草呢？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難道不是嗎？”一個雌性疑惑的問，他知道羽希根本沒吃聖果，以為那個地方的雌性都不用聖果就能生呢，兩人既然都有伴侶，怎麼會沒有孩子呢？

角豐的人口很少，族長自然讓大家盡量多生，可惜這不是想生就能生的，雌性懷孕本來就很難，他們又不富裕，怕養不大孩子，所以孩子的食物都是由全族共同負責，就是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也讓族人更願意去生孩子。

張羽希一結伴就生了個小雌性，這讓大家都十分興奮，原本還以為這個奇怪的雌性無法為部落添丁加戶呢，誰知生完一個沒多久居然又懷孕了，瞬間他變成了部落的重點保護對象，連帶着他的伴侶升都被人們另眼相待。

江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沒接話，他們不論男女都是人類，基因和獸人是不同的，也許正是這種不同才讓他們更容易受孕吧，也可能是他們對聖果的适應性更好......總之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麼好消息。

幾人又聊了聊，江華和陸非淺又驚訝的得知張羽希的第二個孩子居然是個女孩兒！

陸非淺不可置信的确認到：“沒......沒有那個？”

紅發雌性點點頭，毫不忌諱的說：“對，沒有性氣。”

他們一開始都認為這個孩子和他的“母父”一樣是殘缺的，祭司還說這個孩子不祥，不能要，應該立即丢棄。

但羽希當場就說出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并告知所有人這個孩子是獸神賜予的，她會像自己一樣，将來不用吃聖果也可以生孩子，是角豐的“聖女”。

和羅桐的想法差不多，張羽希用類似的方法令族人很快接受了“聖女”張娜，并很肯定的說隻有“聖女”才能生下“聖女”，“聖女”才是完整的雌性，是能夠興盛角豐的人。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選擇，也就有了不同的命運。

江華松了口氣，張羽希果然不用人操心，正像她所說的那樣，角豐在幾十年後可能真的會成為盛産“聖女”的大部落，從今以後獸世又開始有女性了，這真是個大大的好消息呢！

聊了半天幾人都熟悉了許多，江華得知角豐沒有棉衣後主動和他們換了配方，隻要了馬面裙的技術，并告知會在大集會結束後去一趟角豐，讓他們幫忙給張羽希傳個話。

這時已經有一部分人離開鹽灘的攤位了，江華和陸非淺忙回到赫達的攤位，等人一多，那幾個雄性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大集會的第一天基本是鹽灘的專場，江華沒打算去擠，和陸非淺輪着去其他部落看了看，陸續換了些小東西回來，赫達攤位上的東西也很稀罕，許多人都來詢問，特别是那些玉石，當天就給搶光了。

不知是因為太忙還是對其他部落沒那麼在意，鹽灘的五大家族第一天都沒來光顧過赫達的攤位，直到第二天才有人來打聽玉石，可惜已經沒有了，那人很是失望。

這個鹽灘的雄性來自石家，除了玉石，他還對膠質的水囊很感興趣，鹽灘的水囊不是用野獸膀胱做的，而是一種特殊動物的胃，比膀胱的彈性更好也更耐用，但和白膠的質地比那還差得遠。

撲克牌、筆記本、涼席和彩陶，他都一樣換了一個，還有玉石耳環，由于這個比較貴，所以還剩下兩對，全被他一塊兒換走了，用的是一種床墊的技術配方。

江華看了成品，這床墊有點像地球的棕子墊，赫達也有類似的植物，他是想過用這種植物來做床墊的，奈何他隻見過床上的成品，對制作過程是一點兒也不了解，隻能作罷，現在有配方就好辦多了。

石家雄性離開不久後又陸續來了一些其他家族的人，這鹽灘有五個家族，對赫達來說，好處就是同一個配方可以換五次，新羅家是最後找上門的，但這回來的并不是湖青。

這是三個新羅家的雌性，他們身上帶着一些明顯的傲氣，發現玉石已經沒有了都皺起了眉頭，但也沒開口問，又翻了翻其他的手工藝品，最終選了三個背包、草涼鞋、筆記本、抽屜小櫃和幾個彩陶盤子，用的是一匹彩色的輕薄布料。

臨走前一個新羅家的雌性忍不住問了句：“玉石隻有你們赫達有嗎？什麼時候還能有？”

沒等江華開口，墨接話道：“等蟒族的遊商吧，蟒族和赫達的玉石不大一樣，估計要炎季才能來你們這兒。”

雌性沒說什麼，打量了墨一番後便拉着另外兩人離開了。

“鹽灘的雌性真翹！”東坐在一旁和其他雄性打撲克呢，還不忘安慰西道：“别傷心了，咱們赫達的雌性多好？不稀罕他們鹽灘！”

陸非淺歎了口氣，原本想換他們的技術，沒想到會這麼被動，隻能期待他們換走的東西能引起新羅的注意了。

江華也很意外，他以為新羅家是熱愛工藝的，那麼在看到他們沒見過的東西時應該會很想要配方，可這三個雌性看到新奇的物品并沒有像普通雌性那樣驚訝或激動，說好聽點兒是處變不驚，說不好聽呢就是冷漠麻木，或者自信這些新奇物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連點兒年輕人的好奇心都沒有。

通過看上西的那個雌性湖青，他們還了解到另一件事，那就是鹽灘的單身雌性很多都超過了20歲，甚至還有25歲仍然沒找到合适伴侶的，他們倒不是不想找，隻是眼光比較高，想嫁的雄性一般都是貴族，找不到就隻能從自己的家族裡選，還是沒有，那就隻能期待大集會了，如果遇到合适的就讓對方加入自己的家族，然後找機會讓對方成為貴族，以此來雞犬升天。

所以有許多鹽灘的雌性也混在大聚會的人群中，他們的穿着神态很容易被認出來，身上又沒有雄性的味道，有想法的外族雄性很快就把人圍住了，雌性有意就聊上幾句，看不上的就直接轉身走掉，和相親市場差不多。

另外雄性們還發現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地方。

林看向人群，說到：“全是單身雌性。”

一開始江華還沒明白林的意思，他和陸非淺鼻子沒那麼靈敏，通過墨的解釋才明白，這些出現在大集會上的鹽灘雌性都是單身的，有伴侶的“已婚雌性”一個也見着。

這是很不同尋常的，要知道大集會一年才兩次，無論哪個部落都把它當做一個巨大的節日，别說雌性，就是老人、孩子也會跑來湊熱鬧，然而這裡隻有擺攤的人和需要找伴侶的單身雌性，好像其他人都對大集會不感興趣似的。

墨是真的對大集會興趣不大，一直守在赫達的攤位上哪兒也不想去，人一多氣味十分混雜，不是靠近聞很難發現他是一名蟒族，他的外表比較紮眼，時常被人盯着看，也有雌性老遠想過來搭讪的，江華就更加了，由于用了迹幽草，許多雄性借着詢問物資來和江華說話。

墨非常不爽，忍了一會兒就站到了江華身邊，抓着伴侶的手不放，一來人搭讪就神色不善的瞪向對方，吓走了好幾個雄性。

江華無奈的安撫道：“你坐下吧，這樣不行。”

“怎麼不行......”墨江人攬進懷裡從身後抱着，腦袋埋入江華的後頸處猛吸了幾口，透過迹幽草的淺香分辨着伴侶原有的氣味兒。

陸非淺看不下去，嫌棄的甩手道：“你們去逛逛吧！别把人都吓跑了，真是的！”

墨如蒙大赦，拉着江華就走。

“欸！非淺你有事讓人去找我......”江華也是無語了，這段時間兩人沒辦法獨處，估計墨的忍耐快到極限了，經常焦躁不安，有時還會不分場合的對他動手動腳，讓他無力招架。

即便離開了鹽灘也到處是人，今天的人群分散了許多，鹽灘的攤位上也終于沒有那麼多人了，江華拉了拉墨，兩人一同擠了進去。

新羅家的攤位上是袍子和衣物，還有一些工具、器皿、裝飾物、花環等等，衣服的料子确實很好，也不知是不是有特殊的織法，布料的顔色、花紋和質地都無可挑剔，比巴達的工藝更好，工具許多江華都沒見過，不知道是拿來做什麼的，器皿也比較特别，顔色不如赫達的彩陶豔麗，但形狀已經出現了大肚罐和窄口瓶類，不一定好用，但明顯比普通容器美觀，裝飾物則大多用彩線織成，可以綁在身上，類似圍裙之類的，還有用野獸毛發編成的流蘇等，手工都很不錯。

但江華看後卻有些失望，鹽灘的工藝技術隻有這些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的好東西應該都沒擺出來，反倒是有七八個單身雌性站在攤位處與不同的雄性聊着天，力圖拉幾個有潛力的優秀雄性進入家族。

站家攤位上擺的大多是一些罕見的獵物戰利品，江華不懂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墨在一旁小聲的解說道：“那個牙有劇毒，可以幾個呼吸内毒死一頭巨獸，那個黃色的粉末是用海螺獸的肝髒曬幹後磨成的粉，可以立即止血止疼......”

原來都是他們守衛部落經常需要用的東西，江華邊聽邊看，指着一根黑色像棒子的東西問：“那這個呢？”

一旁的幾個雄性都聽見了，看向江華的表情透着一絲揶揄，江華被看得莫名其妙，一臉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