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旁邊。
阮今鸢語氣平淡:“你想和我聊什麼?現在可以說了嗎?”
她這生硬的語氣讓蕭煜時覺得莫名難受,皺了皺眉,幾乎是下意識說了一句:“你怎麼變這樣了?”
她差點聽笑,反問:“我怎麼樣了?”
蕭煜時該不會一直以為,她真是傻傻什麼都不知計較的好性格吧?
她隻是一個正常人,分得清是非對錯,也會有自己的小脾氣。
蕭煜時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别扭地轉開話題:“抱歉,是我口不擇言。咱們好好聊聊吧。”
阮今鸢沒說話,等着他進入正題。
他看她這樣,不禁苦笑。
他以為他足夠了解阮今鸢,如今忽然發覺,他也許從來沒有了解過真正的她。
咳了兩聲清清嗓,他進入正題:“我知道你現在應該很讨厭我,但是我們之間肯定是有誤會的,我還是想和你說清楚。”
頓了頓,見她沒什麼波瀾,隻好繼續說:“當時我知道你對我有好感,我承認我也确實對你有好感,那些對你的關心從來都不是假的。但是相處久了之後,可能是一些問題暴露吧,我覺得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同頻。”
“而且曲維舟他們這群朋友也一直在助攻吧,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辦。說實話,我挺反感他們push我們的,這種行為會讓我下意識有點,逆反心理?不是說你不好,隻是我冷靜下來想過,我們确實不合适。”
有誤會嗎?
阮今鸢沒覺得。
她想了想問:“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如果早一點說開,她也不是那種硬往上貼的人。
蕭煜時現在思路有點淩亂,想到什麼說什麼:“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而且他們當時都覺得我們倆能成,我就是覺得……”
他遲疑了一下,沒想出一個合适的表達方式。
然而下一秒,阮今鸢替他接上了那句話:“就是覺得,面子被架在那兒了對吧。”
蕭煜時是一個極其看重自身的人,通常表現出來的形象都趨近于“完美”,他好像永遠不會疲憊,永遠呈現出一個讓人挑不出錯的自己。
而他非常清楚這樣會無形中拔高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形象,在享受着高度贊揚的同時,也自認為承受着極高的期待與壓力。
蕭煜時再次蹙眉,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
他從她身上幾乎看不見從前那個溫和體貼的阮今鸢的影子,她語氣平淡中仿佛藏着尖銳,每一句都如一根綿針刺進他骨頭裡。
他有點忍不了她這樣的說話方式:“能别這樣說話嗎?再不濟我們從前關系也不錯,我也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吧?以後還能做朋友,非要鬧這麼難看?”
最近全世界都仿佛在和他作對,認識的人也一個個都變了副面孔,變得面目可憎,不依不饒。
阮今鸢氣笑了,真的笑出了聲,那笑聲裡滿滿都是諷刺。
她正色他,重新回到剛剛的話題:“你剛剛說,他們都在助攻我們。好,就當是他們都在起哄,讓我…誤以為你也喜歡我,可你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告訴我,為什麼不說?你不想當着他們的面說,也可以私下和我講,我們有單獨相處過,也有微信。”
提到這,她聲音不自覺發顫,極力壓抑着翻湧的情緒:“就說一句'我不喜歡你,我們就當朋友吧'真的有那麼難嗎蕭煜時?我們認識了兩年,整整兩年。你清高體貼的形象就真的那麼重要?”
他明明可以早點告訴她,可他沒有,他也心知肚明她對他有好感。于是就這樣,一點點看着她喜歡上他。
他是什麼感覺呢?
覺得她很可笑對吧。
蕭煜時瞬間熄火,找不到理由反駁:“…不是……我……”
阮今鸢深吸了一口氣,眼眶莫名有點熱,她覺得自己不能沒出息,至少不能當着他的面哭。忍了又忍,捱了再捱:“怕我傷心?你現在這樣,就讓我很開心了嗎?”
“你說是他們的推動,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他們搞錯了,是我搞錯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
她卻根本不給他插話的機會,心中堵了塊大石頭,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你知道嗎,我承認一開始是,但也隻是對你有一些好感。如果沒有你的回應,我不會喜歡你的蕭煜時。”
阮今鸢盯着他,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
到現在他都不肯承認他給她造過數次溫柔假象,他能随時抽身,還能在一旁饒有興緻的看她陷在其中。好像錯都在别人,他永遠那麼完美無瑕。
“…我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
阮今鸢回來的時候,除了俞弋以外全都已經喝嗨了,臉漲得通紅,歪七扭八的全坐到了左半邊。
夏序爪子不安分地撓着空氣,時不時還比劃着劃拳的動作,嘴裡嚷嚷着“喝”。坐也坐不穩,搖搖欲墜往俞弋身上靠,俞弋嫌棄地伸手将他推向一邊。
見她回來,他剛想說什麼,卻注意到她眼睛不知道怎麼紅了一圈。
偏偏這時夏序又歪歪倒倒往這邊靠,俞弋重啧一聲,将他往那邊推過了些。旁邊坐的曲維舟也跟着往另一邊倒,高珊琳模糊感覺到一陣燥靠過來,嫌棄地用力往回推。
兩邊跟推蘿蔔似的,擠來擠去。
俞弋終于脫身,起身朝阮今鸢走去:“出什麼事了?”
她這趟廁所上的有點久,難不成是被人欺負了?
他往周圍環視一圈,也沒什麼異常。